“你再說一遍？”莫承南的聲音像是一把沾滿冷冽氣息的尖刀。
唐初微逼迫自己大膽地和莫承南對視着，再次把剛纔的話重複了一遍：“我說和誰在一起，和誰同居都是我的自由，跟你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莫承南靜靜地看着她，平生以來第一次產生了問別人爲什麼的耐心。以前的他，從來不會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去了解別人的真實想法上面。
“爲什麼？”
唐初微往後退了一步，故意拉開了一點自己和莫承南的距離，距離這個男人太近，會無形之中產生一種壓迫感，不利於她說接下來的話。
唐初微和莫承南對視着，眼神嚴肅而冷靜：“既然話都已經說到這裏了，那我就說一點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吧。你不用等我回莫家別墅了，因爲不管發生什麼，我和眠眠都是不會回去的，那個地方......有太多我不願意去記起的回憶，相信這一點，你自己心裏也是清楚的。”
莫承南薄脣緊抿，沒有說話。
“我可以重新買一棟房子，作爲我們的新家。”男人淡淡開口。
莫承南的話音剛落，唐初微便笑了，她說道：“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我和你之前隔着太多太多的東西了，我們不可能回到過去的，關係也不可能和好的。”
唐初微本來以爲自己說了這些話之後，莫承南一定會發火，但是很難得，他竟然沒有，男人的目光微垂，出於角度的緣故，唐初微看不清他的表情。
莫承南走開，在客廳中央的沙發上坐下，聲音裏帶着一股巨大的認真：“那你現在告訴我，我們之間隔着的到底是什麼東西，一件一件地告訴我。”
唐初微愣住，她沒有想到莫承南竟然會這麼一本正經地問自己這個問題。但是幸好，她的心裏早就已經有了答案。
她深吸一口氣，淡淡開口：“我們中間隔着我父母的死，還有我失去的那個孩子，還有——唐蓁。”
莫承南仍然很冷靜：“前面兩個我可以接受，唐蓁是爲什麼？”
唐初微有些驚訝：“難道你不認爲唐蓁也是橫亙在我們之間，一個不可忽略的因素嗎？要知道，你最開始愛的人，可是她。”
“連你自己也說了，那是最開始。”
唐初微冷笑一聲：“可是你對她的那些無微不至的照顧呢？她成爲植物人，一直在醫院躺着，你也始終守護了她這麼多年，難道對你來說都是可以忽略的嗎？對你來說或許可以，但對我來說不行。”
唐初微說話的語氣裏帶着一股莫大的堅定感，她的眼睛在月光下閃閃發光，那股眼神，直直撞進了莫承南的心裏。
“那是責任。”莫承南吐出兩個字。
唐初微愣住：“什麼責任？”
空氣安靜了幾秒。
這時候，莫承南從沙發上站起身來，朝着唐初微走近了幾步，他比她高出了足足一個頭，所以唐初微只好仰頭看着他。
她的面容清雋，眼神清澈，或許是因爲此時此刻情緒有點激動，所以就連臉頰也有一些緋紅的感覺，檀口微張，能看到潔白如玉的貝齒，莫承南看着唐初微的嘴，抑制住了想要將她一把擁在懷裏吻下去的衝動。
“我愛過唐蓁，所以在她成爲植物人之後，仍然還是會盡心盡力地照顧她，醫治她，除此之外，更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爲你們的父母都已經不在人世。
我比你大好幾歲，所以我知道這世界上有一些事情到底應該怎麼處理，我比你有經驗，你無法否認這一點。你和唐蓁是姐妹，從你們父母去世的那一刻起，這個世界上，就只有你們兩個可以相互依靠，但是顯然，事實並不是如此簡單。
唐蓁當年受傷之後，情況太過嚴重，那時候連你自己都還是個孩子，都還照顧不了自己，更何況還要照顧她？”
莫承南解釋完，唐初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感覺出了問題，剛纔莫承南在說到“你和唐蓁是姐妹”這句話的時候，晦暗的眼神分明閃爍了一下，給人一種他的話裏有所隱瞞的感覺。
但是唐初微不確定，所以也沒有再問。
其實她知道，莫承南說的一點都沒有錯，唐蓁身受重傷，身邊除了自己以外再沒有第二個親人，可是偏偏，事故發生之後的自己的情況也根本好不到哪裏去，而且那時候的自己收入來源很少，幾乎負擔不起唐蓁的醫療費用。
所以，在某種程度上，她其實需要感謝莫承南，可是偏偏......她就是過不去自己心裏的那道坎。
畢竟，人被傷害被冷落的次數太多，時間太久的話，再次重來，是很難相信除了自己以外的人能夠給自己帶來幸福感的。
唐初微沉默着，她的腦子很亂，儘管莫承南說了那麼多，但是她卻完全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只好一言不發。
她在心裏措着辭想着接下來應該說點什麼，莫承南卻又突然開口了。
他的表情似乎是經歷了一番深思熟慮之後決定說出來，恰好被唐初微捕捉到了。
“還有，關於唐蓁，我還有一些事情需要告訴你。”莫承南開口。
唐初微想到上次自己去唐蓁的醫院想要探望，但是卻發現病房空空如也，便說道：“正好，我也有一些事情想要問問你。”
莫承南眉毛輕挑，說道：“不過我還需要一點時間，所以並不是現在就會告訴你。”
唐初微眉頭一皺，心裏不樂意了：“你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
莫承南挑眉看她一眼，並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問道：“你難道就不想知道我今晚來這裏到底是爲什麼嗎？”
被這麼突然一問，唐初微愣住，想起剛纔這個男人的一系列行爲，脫口而出：“難道不是專門過來監視我，看看我有沒有和其他男人同居的？”
莫承南並沒有被激怒，反而一派淡定：“這只是順便，最主要的目的並不是這個。”
“那是什麼？”唐初微瞪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
“我今晚過來，是想和你生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