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籠罩下一片陰影,錢楚擡頭,就看到周重誠站在她面前,低頭沉默的看着她。
錢楚維持着蹲在地上的動作,仰頭看着他,周重誠在她面前蹲下來,伸手捧着她的臉,拇指擦她臉上的眼淚,“我要是不跟着來,你都不打算告訴我是不是?”
錢楚的眼睛含着淚,她盯着他的臉,眼淚順着臉頰往下滾落,卻依舊沒有說話。
周重誠擦她的眼淚,“別哭,沒什麼大不了的。”
錢楚抽噎着,依舊沒有說話。
他把錢楚扶到椅子上,“你坐下,我現在去找錢彬,你就在這裏守着阿姨,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行嗎?”
錢楚點頭,眼淚隨着她的動作噼裏啪啦往下掉:“行……”
周重誠把他提過了的食物塞到她手裏,“喫點東西,要不然你沒體力。”
錢楚再次點頭:“……嗯。”
他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會,然後站起來急匆匆走了出去。
錢楚坐在門口,一邊無聲的掉眼淚,一邊一口一口往嘴裏塞着食物,活着真難,可人還是要努力的活。正因爲如此所有人才要不停的忙碌。
爲自己,也爲別人。
周美蘭的二次手術花費了更長的時間,錢楚不懂,她指盼着手術後推出來的人是好好的。
她手術室門口守到大半夜,手術終於結束,門被推開,唐之遠作爲主刀醫生第一個走了出來,身後是手術牀上的周美蘭。
錢楚已經說不出任何話來,她只是看着唐之遠,眼神充滿了乞求,她不懂,就希望聽到一個好的消息。
唐之遠拿下口罩,看她一眼,“之前就跟你說過,這種病預後不良,怎麼就讓她突然發出來了?”
“有些事很難預料。”錢楚氣弱的說,又問:“我媽她……”
“手術是成功了,不過,狀況也不是很好。本來她這種病就是很難說,預後不良。養不活,可能下一次人就沒了。”唐之遠嘆口氣:“有時候哪怕子女受點委屈,也不能把人給氣出什麼問題來。”
錢楚點點頭:“我明白了,謝謝你唐醫生。”
唐之遠看了眼外面,“小周呢?”
錢楚只得說:“他有點事,我讓他先走了。”
唐之遠應了聲:“先去看看她吧,等人醒了,好好說話,別亂想,這個病只能靠養,有時候養還不一定有好效果,一句話,心態非常重要。”
錢楚說記得,“辛苦你了,這麼長時間的手術……”
“我先去喫點東西,阿姨那邊安排了人盯着,你覺得累的話,可以回去休息,明天再過來。”唐之遠說完,已經走了兩步,他突然又回頭問:“你交完這次手術費,還有錢喫飯嗎?”
錢楚愣了下,隨即想到二次手術又是一大筆手術費,她刷的信用卡。
倒不是沒錢,而是錢都被她買成了基金了,留了五六千塊錢急用,怎麼也沒預料到會再大手術呀。自打周重誠那邊的五十萬還完之後,她也在努力攢錢,想要給自己湊個首付,哪怕小一點的房子也沒事,結果攢了這麼久的錢,一下又花了出去。
不能說後悔,只是有點無奈。
錢楚對唐之遠努力笑了下:“夠的,我也攢了點錢,謝謝你還幫我想着這件事。”
唐之遠點點頭:“你也好好歇着,我先喫點東西去。”
錢楚再三道謝,目送唐之遠離開後,她纔去了病房。
周美蘭還沒醒,裏面幾個護士正在查看各種檢測儀器,錢楚等在外面,等護士出來了她才進去。
她伸手把周美蘭身上的被子拽了拽,拉了拉,嘴裏說道:“媽,這次過後,你可要老實一點。你怎麼還跟錢彬計較呢?又不是什麼大事,你跟吵什麼呀?”
她嘆口氣:“不就兩百萬嗎?這個錢我給你賺,你拿了錢才踏實,我就給你買踏實。我無所謂,結婚也好,不結婚也好,早一點還是晚一點的,都沒關係。怎麼能讓一家人離了心呢?你說是不是?沒多大的事,鬧成這樣,多不划算啊?醫生說你的身體也沒大問題,就是被氣的,以後咱們都不生氣了,一家人好好的。”
她也不知道周美蘭能不能聽到,總比一個人乾坐着,心慌慌的要好受些。
可是她沒有辦法再說了,她有些失神的看着周美蘭,又在想着錢彬能跑去哪?
周重誠沒有給她回覆,說明他還沒有找到錢彬,錢楚實在不知道錢彬大晚上能跑去哪裏。
他在文蘇認識的人不多,也就周重誠店裏那些人了。
周重誠知道他們住在哪裏,應該容易找到吧?
錢楚不知道,也不確定,周重誠一直沒回復,這麼長時間都沒回復,肯定就是沒找到了。
她又想不管了,他也那麼大了,又想到底只有十九歲,不管了他能怎麼辦?
畢竟,誰都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腦子裏亂糟糟都是事,錢楚愈發覺得心累。
錢彬那邊一直沒消息,錢楚晚上就趴在牀邊眯了一會,第二天一大早,周重誠一個人過來了,他臉色和前兩天一樣,疲憊又蠟黃,錢楚看到他,立刻問:“有找到錢彬嗎?”
周重誠看她一眼:“昨晚上他去找了小鐘,借了五百塊錢就走了,我跟找了朋友在調監控,他出現在火車站,他買了一張去北方的票,我猜那裏可能有他同學。已經報警了,就看什麼時候能在車上把他攔下來吧。”
錢楚聽說知道人在什麼地方,頓時鬆了口氣,人沒事就好。
周重誠的臉上沒什麼表情:“你是不是一夜沒睡?”
錢楚搖搖頭:“我睡了會,你臉色不好看,你回去歇着吧,這邊沒事,我還撐得住。”
“阿姨還沒醒,我回去也睡不着,”他在病牀另一邊坐下:“在這裏陪你,省得你無聊。”
因爲家裏的這個事,錢楚也顧不上公司,那場大型高端活動已經差不多了,李廣等人都積極參與進去,結果現在錢楚卻沒有過去。
快到中午的時候,李廣的電話打了過來:“楚楚,你搞什麼呀?答謝宴還有幾天就到了,這兩天在果最
後的細節,你怎麼能不來呢?”
錢楚撐着頭,啞着嗓音說:“李廣,今天就麻煩你跟溫姐還有甜甜那邊操點心,我這兩天可能去不了,不過活動現場我會過去……”
“怎麼了?什麼事啊?”李廣好奇:“你平常那麼積極,怎麼今天反倒推諉了?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