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鳳淺還有一絲不解,軒轅徹在旁提點道:“除非這夥人根本不是客商,且他們所託之事,亦非行路方便這麼簡單。”
軒轅徹說這話時,心內倒是驚訝,小六如今竟這般長進,北燕交給他,果然是交對了人!
鳳淺驟然醒悟:“神音教!”
“正是。”鳳蒼微微頷首,“那些喬裝爲客商的人,正是神音教的教徒,賄賂我朝中官員,也是爲了讓他們在立國教一事上,幫忙諫言一二。”
軒轅辰覺得甚是可笑,他看着這幫臣子,威道:“都道有錢能使鬼推磨,你們還好生生做着人,就迫不及待地想學鬼替人推磨了?”
“臣不敢!”周老聞得王上此言,似刀錐心間一般,他雖爲人刻板古怪了些,可要論對北燕朝的忠心,他着實問心無愧。
如今被王上這般痛斥,他心內自然也不好過。
周老不住地道:“臣有罪,臣惶恐!”不住地磕着頭,頭都磕破了,衆人如何能拉得住!
衆臣亦跟着跪下,道:“臣知錯!請王上恕罪!”
一時間,左右臣下,連帶着戍守侍衛,亦跟着跪下,口中喊道:“請王上恕罪!”早在軒轅徹做北燕王時,朝中許多重臣因着自己是沾着王親,行事態度多見囂張跋扈,只不過那時的軒轅徹尚可鎮住這一班臣子,及至其讓位於軒轅辰後,朝臣見來了個
資歷還不如自己的王上,故而愈加散漫。
即便後來軒轅辰大肆整治了一通,確實對這些臣子起了震懾之用,可到底未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鳳淺何曾見過這般場景,一衆朝臣恨不得以死謝罪的模樣,紛紛以頭搶地,泣不成聲,像是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大罪一般。
唉,果然北燕這般風氣,就是被當初那個蘭妃教壞的。
犯了錯被責罰,就做出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樣來,這些臣子好歹也是讀過聖賢書的文人,怎麼好的不學,盡學市井女子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招數啊!
那周老,雖是無心之失,可眼下經他開了這麼一個頭,預備讓小六如何收場?
鳳淺站起身,端然道出:“既如此,朕遂了你們的心意便是。”
底下臣子聽得鳳淺突然說出這話,霎時間愣住。
“北燕王到底算你們看着長大的,若是他直接下令處置你們,難免有人議論他‘刻薄寡恩’,不如這個惡人就由朕來做好了。”
衆人正疑之際,鳳淺大手一揮,示意在旁文侍提墨,道:“北燕大儒周成瑾,遭邪教迷惑,出言有失,革去其大儒雅名,降以客卿,暫居北燕。”
此言一出,堂下一片譁然,先前哭鬧不休的臣子,現下皆傻了眼,無人料及,大燕女王竟然真敢行此壯士斷腕之舉。
周老倒是坦然,他本就爲自己的過失自責,這般痛哭流涕,乃是哭自己讀了這麼多書,竟是個不明事理之人,並不似那些個朝臣,作出這等模樣,只爲引王上惻隱。
“臣領旨謝恩!”周成瑾捱了貶,才得一二分心安。
軒轅辰見他額前已滲出森血跡,只道:“周老且下去把傷治好,今日之事當引以爲戒,方不負孤的一番苦心。”
“臣遵旨!”
衆人見周老離開,一時悻悻不知如何,鳳淺早將這些臣子的神色一一收入眼內,北燕若是再讓這羣只沉迷於個人利益的臣子輔佐,怕是要壞!只是若即刻下令,將北燕朝大換血,一來鳳淺尚未能尋到好的接任者,二來,雖這些年各個侯國間相安無事,可誰不是暗暗摩拳擦掌,只等着你的朝綱由內崩塌,屆時再
起戰事,侵吞北燕便是易如反掌之事。
而且,現在擺在面前的還有一個棘手的問題,北燕的兵符,還在昌黎王手中。在沒拿到兵符前,斷不可輕舉妄動。
鳳淺思之再三,換是一定要換,不過不是放在明面兒上換。軒轅辰似乎也同鳳淺想到一處了,只見他開口道:“孤念及諸位輔佐北燕之功,不忍加以苛責,不過你們到底是爲那神音教所惑,做出這許多錯誤的決斷,朕不得不對你們
略施懲戒。”
鳳蒼忽然開口道:“王上,可否先聽臣一言?”
“鳳相且講。”
“神音教侵邪我北燕朝堂,若非張廷富等三人開的口子,想來這些教徒亦不敢猖獗至此,若要懲戒,老臣諫言,當嚴懲陳、張、段三人,以儆效尤。”
“鳳相所言極是,不過孤還有一問,這神音教賄賂我朝官員,自然需要大量金銀,是誰暗中支持其銀錢呢?”
說到此,軒轅辰的眼神掃了一眼堂下者,並未尋到目標身影,只問身旁大監:“藍家的掌家千金呢?”
“稟王上,藍小姐無官職加身,非詔不得入朝。”
“傳她進來。”
“是。”
藍月茹不知爲何傳她進來,只心內納罕:“好好的一個大宴,又是打打殺殺,又是三堂會審,當真敗興致!”
軒轅辰問她:“藍小姐,今日聞得藍家商會購入了大量珠寶首飾,不知以作何用?”
“做買賣是藍家的立身之本,再者,藍家的生意一向數額不小,購入大量珠寶首飾也不是一回兩回了,這有何稀奇?”
鳳淺忍不住哂笑,這藍小姐到底是天不怕地不怕呢?還是說話不帶腦子啊?
還不止一回兩回,這是要主動坦白的節奏嗎?
“不稀奇,孤不過好奇,那批珠寶,用在什麼地方了?”
“這……”她雖是藍家會長之女,可說穿了,商會中的交易往來瑣事,也並非每一件都經她手。
譬如被軒轅辰問到這些珠寶,她當真不知被拿去做了何用。
“讓朕來告訴你吧!”鳳淺昂首,睥睨堂下女子,“藍家商會,就是神音教的錢袋子!”
“你胡說!”藍月茹下意識脫口而出,藍家商會怎麼會和神音教攪和在一起?即便神音教當初盛行之相,大有爲北燕國教之勢,可藍家從未想過要和神音教的人扯上關係。
“放肆!”公公呵斥道,“鳳淺女王在此,不得聒噪!”
她一時氣急,竟忘了君臣之禮。是啊!每次她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自己永遠爭不過她!藍月茹緊緊咬着嘴脣,不敢再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