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喫剩的。殘璨睵傷吃了一半出去有事了。”寧晉平沉聲道,沒有笑容的臉不怒自威。
寧晉平開口,沒人敢再多言。
馮佩紅臉上更是訕訕的,沒趣。
她已喫過晚飯,也沒好意思再佔着座位,於是了起來,把座位讓出。
於是除了馮佩紅,餘人都圍坐桌邊嬖。
寧震謙坐在陶子坐過的地方,莫忘則爬到他身邊的椅子,嚴莊邀請馮佩紅再度入座,馮佩紅沒好意思,只吃過了。
面對眼前那碗湯,寧震謙有些恍惚,彷彿陶子就在他眼前,粉嫩的脣靠近白瓷的湯匙,輕輕地一邊吹一邊喝一樣,不由自主地,拿起了碗裏的湯匙,淺淺一抿,湯裏似乎有她脣的餘香,有嗎再品,真有,隨着湯汁一直流至心裏
而他的斜對面,坐着芊琪,默默地凝望着他,他卻沒有感覺,彷彿周遭的一切於他而言都虛化了,整個世界只剩了那碗湯,一直喝乾了,見底兒了,他還在機械地重複着喝湯的動作琅
芊琪怔怔的,淚凝。
“咦,震,空碗你還在喝這不是首長喝過的嗎”馮佩紅奇怪地看着他問。
他恍然醒來,眸色黯沉,“沒關係,我盛飯去”
起身,卻發現莫忘手裏拿了個雞翅膀在玩,看不懂他在玩什麼,滿手的油,卻玩得十分專注。
他頓了頓腳步,終隨了他,然,馮佩紅看見了卻道,“哎喲,乖孫你這是在幹什麼多髒啊雞翅是用來喫的,不是用來玩的寶貝,你沒教他嗎這可不好了,孩子太溺愛了不行”
一時,除了莫剛,其他人都無言地看着她
馮佩紅只覺衆人眼神怪異,卻不知是爲何,解釋道,“孩子真的不能溺愛,我也是”她着低頭去看莫忘,卻發現莫忘也看着她,一句話不,眼睛裏是令人發寒的冷漠
馮佩紅不禁微顫,以爲自己批評他嚇到了他,便蹲下來和他話,“莫忘,姥姥不是責罵你,姥姥是疼你才你的,來,叫姥姥”
莫忘冷漠的眼神裏無一絲破冰,彷彿那一汪深瞳裏凝固着的是千年不化的寒冰
“媽您就別逼他了,他不喜歡叫人”芊琪苦惱地對母親。
“這也不是逼他呀哪有不叫人的多沒禮貌莫忘,那叫了爺爺奶奶沒有叫爺爺奶奶”馮佩紅又道。
“算了,佩紅,你坐吧。”嚴莊有些着急地道。
“怎麼能算”馮佩紅話還沒完,莫忘突然伸手一推,把蹲着的她推到了地上。
“哎,你這孩子”馮佩紅出了個大洋相,但卻有苦不出。
“媽,您還是坐下來吧”芊琪微皺了眉,輕聲道。
寧震謙把她扶起,見莫忘又扭頭專注地去摳碟子上的花去了,這一摳估計得摳二三十分鐘
心中隱隱作痛,轉身去了廚房。
找了只大碗,盛了一大碗飯,然後把鍋裏嚴莊沒盛完的雞肉和魚蓋了滿滿一層。
打開廚房的窗戶,查看了一下“地形”,飯用袋子裝了,咬在嘴裏,攀援這種事情對他這個特種兵來,還算菜一碟
幾分鐘後,他出現在臥室的陽臺上,陽臺那扇門沒鎖,一扭,便開了。
房間里正在忙碌着收拾東西的她,聽得聲音回眸,發現是他,大驚,“你怎麼來了”
“爬牆。”他盯着她手裏的東西還有地上的箱子,眉毛揪得緊緊的。
她覺得很好笑,至少到現在爲止,他們還是夫妻呢,在他們自己家裏,他們要見個面,居然還得靠他爬牆不由笑得嘲諷,“特種兵真不是白當了的”
他哪管她嘲諷的語氣,伸手一把奪過她手裏的衣服,“你這是要幹什麼”
“收拾東西沒看見嗎”她性放棄了那件衣服,不要了,轉身把筆記放進箱子裏。
“誰允許你收拾東西的”他一聽就急了,放了飯碗來搶她的箱子。
她搶不過,箱子被他搶走扔至一邊後,她便在原地木木地看着他。
她木然而僵硬的模樣,讓他心痛無比,什麼時候開始,她亮晶晶的眼眸裏開始看不到光澤
他一腳踹開箱子,走到她面前,久久地注視着她,而後,猛地抱住了她,一如那日在章之黎家裏找到一夜未歸的她之後,抱得很緊很緊。
她有些透不過氣來。他熟悉的氣息,還有他衣服上微涼的觸感摩擦在她臉上,悶得她心裏一抽一抽的痛。
如果分離是必須,擁抱又如何
“可以了嗎”在無法繼續承受那憋悶的氣息時,她終於開口。
而他竟回答得短促而有力,“不可以”怎麼可以他要的可以,是抱一輩子可不可以
“喫飯”他想起了他之所以爬牆進來的大事,除了很想她,很想抱一抱她,還擔心她餓了。
陶子看着他端在手裏那足夠三個她喫的一大碗飯菜,眼眶澀澀地痛,扭開頭去,其實,她倒真的希望他無情一點
“來,喫一口。”他自己是喫魚肉的,因爲嫌刺太麻煩,這會兒,卻把刺挑得乾乾淨淨,喂一口到她嘴邊。
她便想起了在部隊那個九十平米的窩裏,他抱着她,給她餵飯喫的情景
在她決心要離別的前夕,這樣的溫柔可不可以不要重來
她盈了滿弘的淚,看向別處。
“囡囡”
他低聲叫她的名字,濃重的鼻音撩得人心裏發酸。
“喫,別餓着。”他執着地把匙放在她脣邊。
喫飯喫飯喫飯喫飯有那麼重要嗎現在擺在他們面前的根不是喫飯的問題而是外面那一家子
她斜目看着他,“我不喫”
他怔然,他只是希望,她別用他的錯誤來懲罰她自己
“你出去吧”不見他時,他的身影會時不時從心底某個角落裏竄出來,惹人煩憂,而見着他,增的卻是更多的煩憂,尤其,在今天這樣的狀況下,她和他在臥室裏偷會算什麼
他不想出去,好不容易得見,他怎捨得出去,筆直地在她面前,一動不動。
“我你出去好不好我不想看見你”她冷下臉來,一如她強行逼着自己冷下的心。
她他不想看見他
他還記得她過,他帶給她的只有痛苦
這些話語,比直接用刀子捅他讓他更痛
“囡囡,可是,我很想看見你”從不曾學會過情話,不過是最簡單最直白髮自內心的言語。
“所以,你就這樣來見我”她譏諷地看着他。
他不懂她的意思,眼睛裏是詢問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