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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0章 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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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隔十一月,又是一年夏

    春雷滾滾,夏雷炸。

    烏雲壓頂,雷霆貼着頭皮炸響。

    妲己臉色慘白,青衣笑容依舊。

    落在妲己眼中卻是惡魔的微笑。

    “妲己拜見琴師大人。”

    “不必多禮。”

    妲己起身。

    “上來”

    雲海鋪陳,依舊在雲端。

    妲己戰戰兢兢走上雲端。

    她怕一不小心又掉下泥潭,即便知道掉不掉下去與她是否小心無關,她還是走的提心吊膽。

    走到一個合適的位置,妲己欠身,喚了一聲:“大人”

    石磯看着妲己笑問:“你很喜歡蛇”

    妲己臉色微變,嬌豔紅脣微張,卻沒說出一個是或不是。

    “你看”

    妲己順着石磯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瞳孔一縮,顫聲道:“蠆盆”

    她再回頭髮現她們並不在雲端,而在摘星樓上。

    “驚不驚喜開不開心”

    妲己只見那人大袖拂來,鋪天蓋地,她根本躲不過去。

    “不要”

    妲己淒厲慘叫,與那些被她推下去的凡人宮女並無二致。

    甚至更不堪,那些宮人的慘狀與她相合,那種接踵而來的恐懼令她窒息,令她痙攣。

    她與一個螻蟻一個凡人並無不同,她哀求,她驚懼哀求的看向那人,那人高高在上,風輕雲淡的坐在摘星樓欄杆之上,眼中沒有憐憫,只有期待,期待她與萬蛇上演的一場好戲。

    妲己很熟悉這種神情,因爲她不止一次從紂王臉上看到過。

    蛇,密密麻麻的蛇

    她被盯上了,狹長冰冷的眼神,猩紅的蛇信,不斷放大。

    她的心在痙攣,腥臭,恐懼

    “啊......”

    她尖叫

    一條蛇彈起來咬了她一口。

    黏糊,水漬。

    一條一條,爭先恐後,蛇吻,無數的蛇吻。

    她已不敢尖叫,因爲蛇會鑽進她的嘴裏,她知道,因爲她見過。

    她還曾爲此鼓掌驚歎。

    她終於落入了蠆盆。

    滑膩噁心恐怖突破了一個又一個極限,粗的細的,不知有多少蛇在身體上爬動癡纏,她的臉上不斷落下蛇吻,她的身體已經不屬於她。

    她想死,她想她給她一個痛快,求她給她一個痛快,可憐可憐她,不要再折磨她,不要讓她生不如死

    她卻在喝酒,晃着腿,美滋滋的喝着酒,欣賞着她與蛇共舞,欣賞着她的扭曲,她的痛苦,她的恐懼,她的崩潰,以及她卑微的哀求。

    恐懼是沒有止境的,只要你活着。

    她活着,所以恐懼一直纏繞着她,折磨着她,吞噬着她。

    她甚至希望那大蟒一口吞了她,但不曾,那大蟒只吞了她一條胳膊。

    不知是永生的折磨,還是永世的沉淪。

    “你很喜歡蛇”

    她竭嘶底裏的尖叫:“不......”

    “不喜歡那就算了”

    依舊在雲端,腳下雲海如天,潔白如雪,她喝着酒,輕揮衣袖,說了聲:“再見”

    頭頂雷霆炸響,她如噩夢驚醒,渾身溼透,不是雨,是汗,也許是蛇涎,黏黏的粘在她身上,妲己渾身戰慄,她多想像一年前一樣淋一場大雨,但,天只有雷,沒有雨。

    妲己失魂落魄的跑回壽仙宮沐浴,一遍又一遍的沐浴,裏裏外外不知洗了多少遍,但那種粘稠滑膩噁心的感覺卻不曾離去。

    她令人填了蠆盆。

    蠆盆中的蛇,不翼而飛。

    也沒人在意。

    石磯喝了一口美酒,白骨塔中的黑袍小石磯長了一歲,絕仙之影也凝鍊了一分,白骨塔也加高了一層。

    放蛇歸來的天琴道人對石磯打了個稽首,坐入了玄關。

    雷霆已去,天威不顯,又是一個安詳平和的夏天。

    至於妲己,她已跟她說過:“再見”

    她與她都不曾想到她們的重逢再見會這麼快

    ......

    填了蠆盆,妲己對紂王自有一番說辭,緩了些時日,妲己又想起自己妹妹琵琶精之仇還未報,思慮數日,妲己與紂王酒酣之時,妲己獻圖紂王,言及:“此臺若成,自有仙人、仙女下凡,大王與真仙遨遊,延年益壽,福祿無窮,大王與妾身可永享人間富貴”

    紂王心動,觀過圖後驚歎不已,紂王道:“此臺工程浩大,命何官督造”

    妲己道:“此工須才藝精巧,聰明睿智,深識陰陽、洞曉生克,以妾觀之,非下大夫姜尚不可。”

    紂王聞言,即傳旨:“宣下大夫姜尚”

    姜子牙接到旨意先起一課,料定兇吉方進宮見駕。

    姜子牙看過圖紙。

    紂王詢問:“營造此臺多少日可完工”

    姜子牙回奏:“此臺高四丈九尺,造瓊樓玉宇,碧檻雕欄,工程浩大,非三十五年不能完工。”

    紂王聞言,對妲己道:“御妻,姜尚回奏,臺工需要三十五年方成,孤想光陰瞬息,歲月如流,年少可以行樂,若是如此,人生幾何,安能長在造此臺實爲無益。”

    妲己對紂王道:“此圖是妾獻之與大王,又豈會不知工時,這姜尚一方外術士,最善誣言,三十五年純屬一派胡言,姜尚當面欺騙君王,實乃大逆不道,如此欺君罔上之輩,罪大惡極,罪當炮烙”

    紂王怒視姜子牙:“你敢騙孤”

    姜子勸諫道:“鹿臺之工,勞民傷財,願大王且息此念,切爲不可。今四方刀兵亂起,水旱頻生,府庫空虛,民生日促......”

    紂王聞言大怒,紂王怒聲而起:“匹夫,你敢誹謗孤王,來人,給孤拿下,以正國法”

    姜子牙早有準備,一揮衣袖往樓下跑去。

    紂王怒笑道:“果然如御妻所言,一聽拿他就跑,禮節法度全然不知不顧,跑孤倒要看你能跑到哪裏去”

    姜子牙被趕過龍德殿、九間殿,到九龍橋,姜子牙回頭道:“諸位不必趕我,無非一死”

    姜子牙按着九龍橋欄杆,一躍跳入水中,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卻是借水遁而逃。

    御前統領回報:“下大夫姜尚投水而亡”

    紂王怒罵一聲:“便宜了老匹夫。”

    妲己心中懷疑,卻不好言明,只好讓人打撈屍體。

    卻又哪裏尋找得到。

    姜子牙借水遁逃走。

    督造鹿臺的任務落在了北伯侯崇侯虎頭上。

    對他來說這可是肥差。

    督造壽仙宮摘星樓他已吃了個肚飽腸肥。

    不僅是他,費仲尤渾他也沒少給。

    不然,九間殿上費仲尤渾也不會替他說話。

    崇侯虎是個小人,也是個酷吏

    真小人,真酷吏。

    上大夫楊任入宮阻攔勸諫,被剜了雙目

    楊任昏昏沉沉間被人揹走。

    卻是被青峯山紫陽洞清虛道德真君召喚的黃巾力士背去了紫陽洞。

    紂王下旨召崇侯虎入朝。

    朝歌子民得知紂王又要興建工程更加浩大的鹿臺,民怨沸騰,民聲載道。

    朝歌人心不穩。

    石磯漫步朝歌,不知有多少人在看石磯笑話,媧皇宮的女媧娘娘冷瞥了一眼。

    玉虛宮的元始天尊眉心舒展。

    又不知有多少大人物在背地裏嘲諷:

    “不知順逆”

    “不知所謂”

    “徒勞無功”

    “徒惹人笑”

    ......

    石磯擡頭看天。

    飛廉卻急急找上了她。

    見面第一句話就是:“你管不管”

    石磯笑問:“管誰”

    飛廉道:“昏君”

    石磯笑了笑,道:“看來你還是不會下棋。”

    飛廉煩躁道:“這又與下棋有什麼關係”

    石磯道:“我執黑,你執白,我落在棋盤上的黑子你不能動,你落在棋盤上的白子我也不能動,落在棋盤上的棋子,有些子能動,有些子不能動。”

    飛廉難以置信道:“你是說......他是別人落的子”

    石磯搖了搖頭道:“不別人。”她指了指天,道:“是天。”

    “天子”

    石磯點頭:“天落的子只有天能動,他命在天,我不能動他,你不能動他,妲己也不能動他,只有新天子能取代他。”

    “那現在該怎麼辦難道讓我妖族去給他做苦力”

    “等等,等我選個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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