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條墨線綠紋變幻扭曲,直到結構穩定下來兇意生出,一個邪意凌然的兇文結成,石磯將墨綠色的獸鱗放到一邊,她愈發血紅的眼睛一眯,兩道兇光射出,照在手上。
陰影,不知什麼時候她乾淨的手指間多了陰影,夾在指縫很難發覺,被石磯眼中射出的兩束兇光一照,燒成了絲絲黑煙,石磯翻轉雙手,十指白皙,乾淨如初。
“轟隆隆~~”
石磯反應有些遲鈍的擡頭看天,天空烏雲密佈銀蛇亂舞,一條條電蛇穿透層層烏雲擊在波濤洶涌的海面上,條條電光銀鏈抖開,霹靂啪啦極其壯觀。
“轟”
一道十多米直徑的雷霆轟下,心不在焉的石磯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好像正朝雷霆中心湊去,雷霆轉眼就到頭頂,閃瞎狗眼的閃電將船上每個人遭雷劈前一秒的生動表情撲捉了個纖毫畢現。
石磯眼冒兇光,咆哮之聲雷霆都壓不住,“黃龍,你個蠢貨”
“轟”
石磯倉促升起慶雲,浩瀚雷霆轟然而下,石磯只覺滿目電光兩耳轟鳴,失明覆失聰,瞬間被雷電海洋淹沒了。
雷獄似海,電光如瀑,雷電交加,漆黑蒼穹與黑沉大海之間一葉小舟鬼船一般,上遭雷劈,下纏鎖鏈,紫雷銀電用一條條鎖鏈拉扯着小舟,道道電流茲茲不絕。
“轟轟轟轟”
不知持續了多久,雷去電收,大雨瓢潑,石磯兩眼無神的坐在大雨中看着空蕩蕩的左右,“沒了什麼都沒了”
“嗡嗡嗡~~”
“別吵”
石磯眼睛一眯,兇光乍現,她滿頭長髮如蛇亂舞,發間兇光激盪,極兇,此時的石磯就好似史前兇獸甦醒,就連石針都不敢吱聲。
“黃龍”
頭髮微微卷曲的瘦高男子打了寒戰,他也知道自己闖禍了。
“你乾的好事”石磯目含兇光,一身黑紅兇光激盪萬千兇意盪漾,隱隱有低語、嘶吼、哭泣、詛咒、怪笑兇靈尖叫、怨靈哭泣、邪靈詛咒、鬼哭神嚎,有大恐怖大凶。
“我我”黃龍頭皮發麻的低下了頭。
“石石磯道友,既然大家都沒事,我看就算了吧。”
石磯恐怖的目光照在了說話的玉鼎道人身上,石磯面色陰沉,聲音陰森,道:“你們沒事,那是因爲我承擔了九成雷霆九成雷都劈在了我頭上”
玉鼎臉色發白,梗着脖子說不出話來。
“我我錯了。”黃龍始終低着頭。
“你錯了說的輕鬆,我這頓雷白捱了我歷險挖來的骨甲全被你引雷了”
石磯一腔怒火無處發泄全燃成了兇光,想她好端端的坐在船上,黃龍這個缺心眼的傻缺竟然拉着她逐雷,雷雨交加之際,蛟、龍出海穿梭雲霧之間吞食雷氣電光本不是什麼大事。
可如果拉着兩座死氣怨氣沖霄的骨甲陰山追逐雷電,這就有點找死的節奏,雷霆不集中劈她都不科學,她左右矗立着堆積如山的陰邪之物,雷霆將這些不應現世的老物件毀滅殆盡方纔罷休。
“呼吸呼吸”
石磯瞪着黃龍鼻孔出氣,氣的要死要死的,她強忍着纔沒給這條坑她的蠢龍放血,“將拿去的靈寶都交出來,前面拉船的功勞一筆勾銷,你要還願意拉,和以前一樣,拉一程取一件靈寶,要是不願意,我招兇獸來”
“我我願意。”黃龍心裏嘀嗒着血磨磨唧唧的將一件一件的靈寶取出放下,其心疼的樣子實令石磯解恨,她的心疼又有何人知。
石磯招手取來黑旗,她臉色難看的走到船邊對着大海搖動,旗面如浪似水濁紋流轉,一個個血紅的眼睛露出水,從左到右,由遠及近,凡目之所及,盡是紅寶石血瑪瑙,美麗且兇殘。
“大大王有何吩咐”
這片海域的領主低頭詢問。
“傳令大小海領,都去給我找兇陵所在。”石磯的話簡單明瞭。
聽到兇陵二字,水下領主龐大的身軀哆嗦蕩起了巨大漣漪。
石磯血紅的眼睛看向了好似有異議的領主大人,兇光如燈,明察秋毫。
“小的小的領命。”
領主哆嗦的更厲害了。
“去吧”
“是。”
由裏而外一圈圈血燈熄滅,一個個兇獸潛水,兇獸之間的等級是極其森嚴的,體現着一種最簡單最直接的生存法則,弱肉強食,弱者爲肉,強者食之,赤裸裸的兇殘。
兇獸的這種兇殘被天地衆生所厭惡,就連準提那樣開明的聖者都稱其兇殘少智,貪婪成性,既吸天地靈氣日月精華又食煞氣。
嫦娥曾對石磯說過天地間亙古不變的生存法則就是弱肉強食,石磯一直將這句話牢牢記在心中,每次她遭受磨難時,她都對自己說,“石磯,弱肉強食,是你不夠強大。”
當十二月母親第一次傷到她時,她對自己這麼說,“石磯,弱肉強食,痛,忍着,是你不夠強大,突破太乙儘快突破太乙”
那一刻,她下定決心要儘快化去煞氣突破太乙,那時,其實她對如何化煞沒有一點頭緒,她憑着一股執念,日也想夜也想,她一日比一日沉默,一日比一日寡言,想着想着她就迷道了,她的迷道是她自己將自己逼進去的。
她要想出一個化煞法,一個準提聖者都不知道的化煞法門,那一段路她走的很艱辛,她爲了探究那個“無”化去了太多不願割捨的東西,她一個人在黑暗中走了多久,她就一個人摸索了多久。
她最終窮盡智慧耗盡自己所有化去了一身煞氣證得了太乙道果,可她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所學符咒化盡,百年心血毀於一旦,她也心疼,可卻不悔,舍與得都是自己的選擇。
最令她心寒的卻是一件始料未及的事,她的身體發生着未知的變異,四種大能血在她身體的角角落落留下了極其可怕的印跡,巫婆婆的幻之印跡、帝江的空間印跡、準提的不朽印跡、玄冥的雨之印跡。
四種印跡強大的令她寢食難安,她的本命印跡已經被重重覆蓋,可以說她現在這具身體屬於五個人,她排在末位,其他四人想控制她一個念頭就可以辦到。
所以她在刻劃一種印跡,一種兇獸印跡,因爲她的本命印跡中就有兇獸印跡,她曾是兇獸,如今她又復做兇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