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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1 都是你種下的惡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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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晨向前走了幾步,又說:“您不認識,那您喊什麼呢我覺得,沒有一個人會對不認識的人或者物品這麼激動。仔細看看吧,這毒針不是您的拿手好戲嗎”

    龐芳當即面如豬肝色,肩膀劇烈地顫抖起來,可她還是倔強之極地昂着高傲的頭顱,不屈地冷笑道:“你從哪個醫院的垃圾堆裏拿出這麼個破針管來嚇唬我我不認識,我愛用什麼樣的表現形式,那是我的自由。你想憑我的態度就來定我的罪,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就是封建社會,也不能弄個莫須有的罪名吧”

    路晨淡淡地說:“是不是莫須有,只有您心裏最清楚了。您就算真的昨晚在別墅,那又怎麼樣呢使用這根針管的人,也未必必須是您本人。您有錢有勢,大可僱傭他人去做事。再說,張曉影武功高強,一個男的都打不過她,何況是您。您要殺張曉影,那就更不可能親自動手了。”

    龐芳不置可否,不斷地搖頭:“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反正我對曉影什麼也沒做”

    路晨莞爾一笑,靠近她,晃了晃針管:“龐總,我一見到您,就知道您是一個眼睛裏絕對不容許揉沙子,說一不二的女強人。您這樣的性格和作風,又怎麼可能不理直氣壯地反問我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這針管是我所持有的呢”

    龐芳愕然。全場也爲止震撼。現在終於沒有火拼的跡象了,許多人都鎮定下來,可他們很快發現,即將出現的辯論比法庭循規蹈矩的辯論精彩萬倍,是命案破案者和嫌疑人的當場對決,是脣槍舌劍也足夠驚心動魄的超級戰場,於是他們全都豎起耳朵,仔細傾聽。

    路晨又看了一眼韓金匙,問:“韓總,我也問您一個問題。”

    韓金匙古井不波:“請講。”

    路晨問:“令堂和您的手下里,是不是有一位叫做蔡雄的保鏢他是張曉影女士在來西武校的師兄”

    龐芳當然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回頭看着韓金匙。韓金匙微微翹起嘴巴,看不出任何態度,只是淡然如水地說:“當然,你不會是懷疑他殺了曉影吧曉影是我妹妹,在你們看來,又是我在遺產方面的競爭對手,所以你懷疑我們母子倆派遣他來殺曉影”

    路晨卻緩緩地說:“我和令妹張曉影也打過交道。公平說起來,在來西武校的女生裏,她是出類拔萃的,一般的男人,哪怕是健身房出來的壯漢,只要不是突然襲擊,也不見得就能打得過她。可我聽說,這位蔡雄是真正的高手,會多種傳統拳法和當代散打、擒拿格鬥技術,張曉影也肯定打不過他,哪怕他不是偷襲。更何況”

    她故意頓了頓,一字一頓地說:“我們認爲,他就是偷襲。”

    韓金匙還是那樣無動於衷,彷彿他站在外星看地球,地球上的一切都跟他無關。可龐芳就不一樣了,她驚異萬分,半晌才說:“不不可能,蔡雄是很喜歡張曉影的,關於這一點,不敢說整個南疃都知道,可起碼雙宏集團的安保部門,是盡人皆知吧”

    路晨意味深長地說:“人格有缺失,心胸又狹隘的人,本事越大,就越危險。更何況,他們表達自己的情感,也是極其偏頗和自私的,由愛生恨,也是常有的事,如果你們經常關注法制新聞,就會發現,從極度的愛變爲極度的仇恨,痛下殺手,那也是不稀奇的。”

    張宏遠死死地瞪着龐芳,眼睛裏冒出的火焰簡直能把整個法庭烤熟。他現在其實已經在決定變賣自己的資產,用作遠走他鄉和僱傭殺手,一次性解決掉龐氏母子了。

    這殺人主意已定的念頭立即保障了他的鎮定程度,因此他反而還安靜下來,其實心裏已經在琢磨着,要殺手將這母子倆千刀萬剮,並且同時拍攝成錄像,自己會每天播放一遍,祭奠女兒的亡靈。

    張曉天雖然平時對姐姐敬畏有加,可感情還是很深厚的,姐姐經常外出惹禍,可在學生時代,有一半以上的禍是爲了自己而毫不猶豫地惹出的。單說這一點,他就實在接受不了姐姐的死訊,這個噩耗像是重錘不住地擊打自己的心臟,隨時都有崩潰的危險。

    他恨自己總是鼓不起勇氣,從大的角度講,撐不起雙宏集團在南疃的霸主地位,從小的角度講,甚至無法停止讓父母和姐姐爲自己操心。如果自己真的但凡有點出息,最起碼韓金匙也會更忌憚自己,而不是忌憚姐姐。最可笑的就是,明明自己才姓張,但卻不足以成爲外姓繼子韓金匙眼裏的對手。

    此時此刻,他甚至依然連呵斥龐芳母子倆的勇氣都沒有,只能藉着父親的餘威,死死瞪着龐芳和韓金匙。可當韓金匙的目光漸漸移動過來,他的勇氣卻立即煙消雲散,甚至不敢跟韓金匙對視,彷彿有罪和心虛的是自己,而不是這一對殺害姐姐的母子兇手

    旋即,韓金匙對路晨說:“路警官,我想問問你,關於蔡雄武功高強、喜歡張曉影、心胸狹窄這三個特點,是不是都是於果對你說的”

    路晨皺了皺眉:“你提他幹什麼這是不是事實吧”

    韓金匙冷冷道:“看你不置可否的樣子,說明這些話是於果對你說的,那也是事實。於果和蔡雄是感情上的競爭對手,那自然是互相看不慣了。路警官,我聽說於果和你關係曖昧,並且還幫助警察破獲過一些疑難案件,你們跟他交情很深。但是,他說的話不該是金科玉律,他之前破案成功,不等於他每個案件都看得很準。尤其是他和蔡雄都在追求張曉影”

    路晨最不愛聽這話,要是在平時一定會直接斥責他“放屁”,可現在是大庭廣衆之下,尤其是神聖的法庭內,她要時刻注意自己和警隊的形象,更要按照於果的部署嚴格執行,否則一着不慎滿盤皆輸,畢竟於果多次強調,她面臨的是異常狡猾而且因爲仇恨而幾乎喪失人性的對手,絕對不是李金暉之流的常規心裏變態逃犯可以相比的。

    因此,她儘量修改自己的口氣,不要反而因爲情緒的波動而被對方壓制:“是張曉影喜歡於果,不是於果喜歡張曉影。所以,於果和蔡雄,並不是競爭對手。”

    韓金匙淡然一笑:“您和張曉影一樣,都喜歡於果,所以很抱歉,我也同樣不認爲您的話公證。”

    路晨強忍着心頭的怒意,說:“你不要替你媽媽偏離話題。”心裏卻想:“這小王八蛋好厲害”

    龐芳忽然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兒子別跟他們掰扯這些沒用的清者自清你媽媽從來沒僱傭蔡雄去謀殺誰,更何況是張曉影今天我來這裏打官司,就是要走法律程序,當着全市人民的面兒,堂堂正正地贏了她我何必搞什麼陰謀詭計”

    路晨冷笑道:“您搞的陰謀詭計還算少嗎”

    張曉天忍不住了,結結巴巴地問:“路路警官,我姐她真是被蔡雄殺害的”

    路晨知道,這時候必須忍住,讓張氏父子能最自然地配合自己演下去,便表情沉重地說:“不錯,是真的,他就用這根針,向你姐姐身體裏注射了致命的毒液。但他誤認爲你姐姐馬上就會死,稍一懈怠,你姐姐就全力撞擊,把他撞向一旁的廢鐵堆裏,他被一根生鏽了的鐵管刺穿身體,也死了。”

    張宏遠又陡然暴力掙扎,鞏帥一下子將他壓倒,抽出手銬,將他鎖在一根柱子上,面帶歉意地說:“張總,我對你和令嬡的不幸深表同情,可是請你不要妨害我們辦事。你的女兒已經不幸離世,這是既定事實,你也改變不了,只能接受。

    “你真想要爲你女兒報仇,讓真兇伏法,那就必須走法律程序你要是想用暴力手段,以犯罪懲罰犯罪,那你女兒地下有知,她會高興嗎你女兒不會白死,因爲我們一定會將真兇繩之以法,不放過任何一個壞人,讓其得到應有的懲罰。”

    她這段話故意聲音很大,其實也是爲了讓大多數人,尤其是龐氏母子聽見。隨即,她又搖晃着這根針管:“現在,再請你好好看看,認不認識這根針管“

    龐芳怒道:“說了不認識就不認識那上面有蔡雄的指紋,就一定是我指使的難道蔡雄就是個機器人,他自己就沒有獨立的意識你就明確告訴我,那上面有沒有我的指紋如果有的話,我當場伏法”

    路晨啞然。

    正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針管上當然沒有你的指紋,因爲不是你親手乾的,就像當年那件事,也不是你親手乾的一樣。”

    衆人齊刷刷望過去,在幾百雙眼睛的注視下,於果緩緩走了進來。

    韓金匙盯着他,眼睛一閃一閃,終於有了亮光。而龐芳最討厭的就是他,咬牙切齒地說:“好哇,今天整這麼一出,都是你的主意”

    於果針鋒相對地回答道:“誰的主意重要麼這都是你自己種下的惡果。”

    龐芳渾身一顫,幾乎要背過氣去。她雖然不相信有人能發現自己的祕密,可是要知道自己面對的是於果,此人不但能屢破奇案,徒手搏虎,還能從如此廣闊的世界裏,精確地找到張宏勳丟失的那根鋼筆

    假設自己的祕密真的終有一天會被揭開,那也許真的只有這個人能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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