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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8 劍拔弩張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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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是完成一場神聖莊嚴的重大儀式,那一刻,孟根生簡直像一個忠誠的老兵一般自豪。

    於果拿到鋼筆,對孟根生說:“咱們也是有緣,大叔,從今以後,咱們不是一家人,也算半個一家人了。您老有什麼事直接讓孟靈打我電話,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孟靈和戴淑芬本來有些擔心,可聽到這話忽然感到十分舒服,說不出地愜意。尤其是孟靈,竟然想歪了,以爲於果所說的“也算半個一家人”是另有所指,難道自己還有希望她都不敢想下去了。

    母女同心,孟靈偶爾看了一眼母親,臉上撲面飛霞,紅暈搖動,顯得美豔動人。戴淑芬也心花怒放,心想二女兒總算不至於像大女兒那樣找個窮光蛋,自己就已經燒高香了,沒想到還能得到這麼牛掰的男人的垂青,看來自己家以後真的要揚眉吐氣了。

    孟根生沒有察覺老婆和女兒想得這麼遠,嘴上說:“我們已經麻煩你夠多了,哪能再這麼麻煩雖然我自認爲很守信用,但你們家給我的回報,已經是成千上萬倍了,所以千萬也別再提什麼感謝了。對了,你爸爸在上海還好吧”

    於果有些尷尬,他在穿越時胡扯了句在上海,早知道說遠一點了,便說:“您千萬擔待,我爸爸不是不守信用,他也是有事在身,實在抽不開身,現在也不在上海定居,已經去了國外,但他一直唸叨着您呢,說您是最講義氣最可信任的老同學,一定要我抽空來看看您。”

    他只含糊地說了句“國外”,沒具體提哪一國,也是怕孟根生再追問下去,世界很小,孟根生未必沒有在國外的同學,還是說得越模糊越好。

    接着,於果補充道:“我本來只知道您是我同學孟凝的父親,但真不知道您還是我爸爸的同學,直到我爸爸告訴我您的家在這裏,並且告訴我您的名字,我才把您和孟靈串聯起來。”

    “緣分吶今天不陪着我喝一杯,不準走”

    於果笑着說:“我答應您,只要一有空一定常來我今天確實很着急要出去辦事,實在沒時間,還請您原諒”

    孟根生點點頭,有些動情地說:“你可別像你爸爸,一走就是三十年,說好的,陪我喝酒,可不能再食言了三十年吶,我已經六十多歲了,我還有幾個三十年”

    於果甚爲感慨,鄭重肅穆地說:“我一定來找您喝酒,用不着三十年,說不定三十天也用不着。既然您已經把鋼筆交還給我了,那就不存在繼續住這個老房子的必要了。您聽我的,先買一套新房子,最好是已經裝修好可以拎包入住的房子,別再住這裏了。您和阿姨先忙着,我走啦”

    他匆忙跟孟靈和戴淑芬告別,孟靈正有一肚子話要說,可沒想到他走得這麼着急,啊啊地支吾了半天,卻只能看着於果的背影發呆。

    車很快開回去了,於果此時的心情雖然比之前激動,但外表仍舊鎮定自若,他已經修煉得外人很難看出他內心的想法了。

    進了醫院,走到病房前,裏面一片哭哭啼啼,有歲數大的女人的聲音,想必是張宏勳的老伴和張曉影的媽媽,另外也夾雜着一些七大姑八大姨的聲音。

    於果心裏一震:“難道終究沒趕上”他終於忍不住焦急地看了張曉影一眼。張曉影也心急如焚,顧不得那麼多,猛然一把推開門,大喊道:“大伯大伯你怎麼啦”

    老人正在顫顫巍巍地交代後事,張曉影的大娘龐芳雖然一臉淚痕,可卻十分霸道地佔據着老人的嘴巴,一直側耳在聽,不斷點頭,其他親屬打算靠前一點,大娘這邊的幾個手下去揮手示意他們退後。

    尤其是大少爺韓金匙和手下以蔡雄爲首的七八個壯漢,目光冰冷,充滿敵意地掃視着其他的親屬。

    於果看到張宏遠也一臉爲難,頓時隱隱猜測,張宏遠不見得真能在雙宏集團裏一手遮天,恐怕相當多的人都站到了精明能幹的龐芳、韓金匙母子那邊,甚至股份方面,大部分股東也都站在他們認定的法定繼承人韓金匙那邊。

    張曉影正要撲上去,卻被壯碩如山的兩名龐韓派系的保鏢擋住,一時間氣氛緊張,劍拔弩張。張曉影見一臉憋屈的弟弟張曉天示意自己別衝動,心裏更加惱火,怒道:“狗奴才讓開我要見我大伯,也輪得到你們攔住”

    韓金匙冷冷地說:“二妹,雙宏集團是爸爸、媽媽和二叔夫婦一手打拼起來的,但也是每個雙宏集團的員工的血汗。員工再卑微也是有人格尊嚴的,你這樣口無遮攔,對我們企業的前景可不利。希望你別有貴族思想,懂點基本道理。”

    他這話當然不見得是真心,甚至有可能是虛僞的,但偏偏在這個時候說出口,十分高明,既攻擊了張曉影,又擡高了自身的形象。張曉影卻越聽越怒,儘管知道自己已經墮入彀中,可她天性易怒,關鍵時刻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愈發氣不打一處來,叫道:“大哥我說錯了嗎我跟我大伯說說話,難道還需要他們批准”

    “我丈夫正在跟我交代後事,很重要,你就不能等等”一個莊嚴、陰森、刻薄、高亢的女聲響起,“曉影,你被慣壞了,尊重長輩是最基本的道理,難道你大哥說錯了”

    龐芳給人的感覺像極了慈禧太后,她這一出聲,整個病房裏鴉雀無聲,全都安靜下來。看來她積威已久,雙宏集團從上到下都像害怕女皇一樣害怕她,畏懼遠遠大於其他情感的總和。

    張曉影雖然性格張揚強勢,但這得看跟誰比,儘管盛怒之下,她還是有點忌憚這對母子,便說:“大娘,我看看我大伯,行嗎”

    龐芳淡淡地說:“你大伯現在的情況你看得見,你有什麼話就告訴我,撿有用的說,我會轉告給他。他現在只能聽得懂我說話,也只能聽得進我說話。你要是沒什麼別的事,就不要打擾我們夫妻的最後時光了。”

    張曉影雖然刁蠻任性,卻不是真有心機城府的女孩,她說不出口,也想不到要反問“你們倆是夫妻嗎沒登記也算夫妻嗎”這樣的話。可她沒料到大伯尚未撒手人寰,大娘就開始“把持朝政”,垂簾而治了。

    但她也清楚,自己再怎麼受大伯的疼愛,血緣關係再怎麼深厚,也總沒有人家老伴兒之間的深厚,自己也拿大娘沒辦法。但她很清楚,大娘恨自己的真正原因,自然是大伯想要把資產的三分之一給自己。

    但假如自己放棄這繼承權,更不見得會換得大娘的笑臉。張曉影性格簡單,可不等同於是無知,她畢竟也是大家閨秀,家族企業的事,也有一定程度的瞭解。

    她很明白,要是把這份繼承權拱手相讓,大娘不但不感激,反而會乘勝追擊趁虛而入,徹底把控雙宏集團,到時候這個集團就是大娘龐芳和哥哥韓金匙的囊中之物了。

    到時候,這集團不但要徹底改頭換面,從股權到員工,南疃張家辛苦打拼四十年的基業,將會完全爲他人做嫁衣裳。

    而相反,假如她牢牢把住這一份繼承權,再加上父親張宏遠差不多也有七八千萬的資產,還可以暫時跟大娘母子倆抗衡,不至於把張家所有的產業斷送在大伯離開人世後的須臾之間。

    而此時此刻,正在張曉影激烈思索之際,張宏勳看到於果,雙眼卻放出希望的光彩來,整個人都又重新煥發出活力了。這種變化比較明顯,別說大娘看到後不禁眉頭一皺,周圍大大小小的家屬和部下也都看在眼裏,不由得詫異萬分。

    於果踏上前一步,蔡雄還真不敢阻止他,一方面是實力差距的確很大,另一方面,蔡雄以己度人,怕此人要找機會報復自己,把自己給弄傷了,當衆出醜尚屬小事,萬一前途也不保了,那就真的得不償失了,畢竟大少爺要個廢物何用

    而龐芳也大喝一聲:“幹什麼還不快退開你又不是張家的人,誰允許你往前走的保安怎麼回事怎麼會允許外人進來快給我轟出去”

    張曉影辯駁道:“他是我的男朋友,怎麼不能進來”

    龐芳怒道:“男朋友登記了嗎誰知道你從哪裏找的野男人回來”

    張曉影沒想到大娘作爲長輩,而且是集團的總經理,居然說出這樣不堪入耳的話來,心裏的委屈如同洪水一般傾瀉出來,隱隱有了淚光,顫聲道:“大娘,你你怎麼能這麼說我”

    龐芳冷笑道:“少哭鼻子掉淚裝可憐,人前人後不一樣,告訴你,你大伯縱容你胡鬧,我可不喫這一套你平時在外面惹是生非甚至胡作非爲,什麼事幹不出來你打架鬥毆的時候你掉過淚嗎在我這裏玩這一手你還真是個心機婊”

    張曉影被她罵得厲害,這要是在社會上,她早罵回來了,可她生在黑道家庭,從小被灌輸要尊師重道、“長輩是天”的思想理念,即便大娘在法律上不是自己真正的大娘,儘管大娘仗着身份高而口不擇言滿嘴污穢地羞辱自己,自己卻真不能還擊,只能越聽渾身顫抖得越厲害。

    而且與此同時,她也很後悔,自己在外面惹是生非的確不是假話,要是平時注意修養自身,不到處胡鬧,那就不會被大娘抓住把柄,從一個制高點撕裂道德的缺口,把自己徹底擊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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