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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9 銅地碼頭(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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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報社大樓裏走出來的時候,鄧倚蘭在臺階上一個沒踩穩,失足就跌滾了下去,尾椎骨在地面上撞出一聲悶響,往腦子裏送去了一陣尖銳的痛。

    她喘着氣,在地上坐了幾秒,兀自暈乎乎的。甩在地上時小腿被擦破皮出血了,她擡起頭一看,發現附近的人都正扭頭張眼地瞧她,一見她望過來,衆人紛紛轉身走了。

    鄧倚蘭已經好多天沒有哭過了,現在眼睛裏也是乾乾的沒有眼淚。這是她問的第四家媒體,也像以前一樣落了個空,沒有人能告訴她到底十二界是什麼,或者是誰要求打的廣告。職員們好像也不知情,都有些語焉不詳,她若往深裏問了,還會招來對方的不耐煩甚至惱羞成怒。

    清單上還有好幾家外地的媒體,鄧倚蘭對它們已經不抱希望了。

    ……那也得去。

    不然的話,她該做什麼纔好?

    鄧倚蘭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聽見手機在包裏響了起來,不由一愣。這可能是推銷電話,自從漢均之死被蓋棺定論以後,現在聯繫她的人幾乎沒有多少了,爸媽也回了家,不知道她最近一直沒去上班。

    一個陌生的號碼,她接了起來。“喂?”

    “鄧小姐是吧?”另外一頭是個語氣很衝的女聲,連句你好也沒說,彷彿恨不得能用聲音推她一把。“是你在找那個叫什麼……漢均?他是你老公是吧?”

    那一瞬間,鄧倚蘭以爲自己之前都是在發夢,其實漢均沒死。

    他的名字被一個活着的人說出口,就好像把他也帶回來了,尤其是這句話裏竟沒有“節哀”一類的詞,就是一個他始終活着的證明。她一時恍恍惚惚,忘了答話,那女人又說道:“我可看見你貼的尋人啓事了!”

    一盆冷水潑了下來,鄧倚蘭激靈一下回到了現實。“是的,不過……”

    “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說,當面說。”

    “好——好——”

    鄧倚蘭太想知道他失蹤之後的事了,急忙報上了自己小區旁一個咖啡廳的地址。她一掛電話立即就往家趕,心臟咚咚直跳,攪得她呼吸都不安寧——漢均到底做了什麼?

    她在咖啡廳裏等了十五分鐘,把五六個白糖紙包都撕成了小山似的一堆碎屑,那女人又是一個電話過來:“我在你小區門口,你過來。”

    鄧倚蘭回到小區門口,遠遠地一張望,看見了一個腦袋上纏着繃帶的女人,身後還跟了兩個男人。其中一個發現了她,朝鄧倚蘭身上一指,說了些什麼,那腦袋受傷的女人立即大步走過來,喊道:“鄧小姐?”

    “是我……你們是?”

    兩男一女將她圍在中央。“我找你老公很久了,你看看,”那女人年紀、身量與她相仿,一指自己額頭上的繃帶,怒道:“這就是他乾的。”

    鄧倚蘭花了半天才回過味來。“漢均打人了?”

    “你裝什麼不知道啊?我6號那天本來高高興興要上游輪玩,結果被你老公襲擊了!”受傷女人越說越怒、越逼越近,吐沫星子都濺上了她的臉。“他把我打昏了,我的頭撞上了牆,船票也被搶走了——你作爲家屬,你說,怎麼辦吧!”

    “怎麼可能呢,他打你幹什麼……”

    鄧倚蘭說到這兒,突然一下啞了火。她想起來了,她曾經在電話裏說“我總得先買船票呀”,漢均那時回答她“你不用管,來就行,船票我給你弄”。

    這麼說,果然是他打人搶票了。

    說喫驚吧,確實喫驚;但她內心深處卻覺得,這似乎也像是漢均做得出來的事。倒不是說他本人多暴力,而是當他想要解決一個問題的時候,法律常規所形成的條條框框,似乎就有點兒要攔不住他了。

    “我當時就報警了,現在你要查記錄都查得到,我可不是在瞎說!”那受傷女人見她態度低微下去,自己聲氣就越發高壯:“讓你老公出來,醫藥費,精神損失費,誤工費,都得賠我,不然我現在就打電話通知警】。”

    “可是……他已經死了。”

    那女人一頓,不知道是不喫驚還是不相信,立即說:“那你來賠!”

    鄧倚蘭長這麼大都老老實實,頭一回遇見這種事,腦子早就成了一團亂麻。接下來半個小時,她只記得自己的耳朵在對方三人的嚷嚷聲裏嗡嗡作響,以及問了賠償數字之後油然而生的恐懼——她已經沒去上班了,如果又把存款掏出來這麼多,她接下來拿什麼去繼續尋找漢均的死亡線索?她父母是絕對不會出錢讓她“瞎胡鬧”的。

    她試圖將價錢砍掉一些,對方卻說:“我是有錢人嗎?我的醫藥費都是借的。借來的錢不要利息嗎?利滾利的,你知道欠了多少嗎?這不都得你來掏纔對?一分錢也沒得少。”

    叫鄧倚蘭沒料到的是,雙方沒談攏,那三人就不肯走了。他們硬是跟着她回了家,一個男人伸手攔住門,另一個男人推着她將她擠了進去,三人呼啦一下全進來了。他們將沙發佔得滿滿的,那兩個男人連問也不問一聲,就從茶几下掏出花生來喫,把花生殼吐得一地。

    鄧倚蘭氣得手都發抖,但又知道是漢均理虧,連指責也都是一些“我老公是錯了,但你們也不能這樣”“這裏是我家,你們沒有權利進來”之類軟綿綿的話,她自己聽了都覺得沒有底氣。

    夜裏十一點多時,眼看三個人都不走,她終於沒忍住報了警。

    “他們沒打你沒罵你吧?被你老公打傷了,人家要賠償要私了,天經地義的,你就積極協商解決一下。鬧大了,對死者名譽也不好,你怎麼不想想?”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來了之後教育她,“打傷了人就得賠錢,誰叫你是他老婆呢。”

    坐到十二點半,那個受傷的女人有點坐不住了。

    她打了幾個呵欠,在手機上啪嗒啪嗒地發了一會兒信息,擡頭朝兩個男人問道:“我這還受着傷呢,也太晚了,要不……”

    “沒事,姐,你先回去。”一個正在玩手機的男人頭也不擡,“這兒我們來看着。”

    另一個看着電視,兩腿癱得開開的,說:“我們挺舒服的,住一星期都行。”

    鄧倚蘭差點當場跳起來——深更半夜,讓她獨自和兩個一看就不像是正經人的陌生男人待着?可是她又清楚,在場三人誰也不會聽她的。眼看着那女人拎包就要走了,她感覺胸口都快要炸開了,卻連一個能解決問題的辦法也想不出來,血液呼呼作響,甚至都感覺不到自己是站在地面上的了。

    那女人開門之前,忽然回頭看了她一眼,臉上閃過去一絲說不上來的神色,匆匆扭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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