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發現了屍體之後,她與土豆兄弟碰過一面;其後她找人、返回的這一過程,大概花了半個小時。回來以後,她在門口遇見了圓腦袋,後者提過一句“道爾頓先生剛走”——那時她只下意識地以爲對方指的是半小時前,土豆兄弟離開了這間廉價租屋;那麼用“剛走”這種詞來形容,也沒有什麼不合適的。
但是她差點忘了:在遊戲裏,整個黑夜也僅僅只有四個小時的時間。
在四個小時的黑夜裏,走了半個小時的人,起碼相當於在現實生活裏已經離開一個半小時左右了,無論如何也不能算是“剛走”吧?
“你們藏完屍體,走的時候,被他聽見了。”儘管這只是一個推測,林三酒依然衝着兄弟二人低低地、不容置疑地說道。
她有意詐一詐他們,但沒想到這兄弟倆忽然退後一步,嘆了口氣:“……對,那個妓|女的確是我們藏在沙發底下的。”
林三酒一驚,不及反應,只聽他們又說:“但人可不是我們殺的!”
“不是你們殺的,那你們又爲什麼費勁要把她藏進屋子裏?難道你們認識兇手?”
兄弟倆頓時沉默下去,好像低聲咕噥了一句“不認識”,卻又不吭聲了。
圓腦袋車伕站在自家門口,聽不清他們的對話,只是見那兄弟倆被“卡羅”攔着不往裏走,不由也着急了;他一把從屋裏抓起幾張舊報紙遮在頭上,衝進院子裏,便十分熱情地去拉弟弟的袖子:“二位很該上我家來坐坐!我正好買了一些茶點,一塊喫——”
林三酒不耐煩地一偏身,讓過了那個熱心拉皮]條的車伕,仍緊盯着那兄弟倆;他奔出來的時候沒有關門,因此門大開着,從屋裏透出了電燈泡的亮光——身爲一個車伕,竟也在家裏安上了這麼先進的物件兒,想必是爲了他老婆的客人方便。
兄弟倆對視一眼,又同時看了看林三酒;大概是爲了擺脫她的問題,他們二人十分默契地一點頭,衝那車伕笑道:“好,進去吧!”
車伕登時喜不自勝,轉頭一看林三酒似乎有阻攔的意思,一邊立起兩條眉毛喝了句“快走,今天上別處去!”,一邊主動擋住了她——兄弟二人早抓住這個機會,走到了鄰居家;車伕那個肥肥白白的老婆,立刻將他們迎入了房間。
車伕一瞧大勢已定,也不管林三酒了,蹬蹬跑回去,報紙往地上一甩,就關上了門。
林三酒和那年輕人不由跟了過去,卻都站在門外,彼此沉默着不知說什麼好。
“也許真不是他們殺的,”那年輕人忽然低低地說道,“……不然沒有理由只承認藏屍,不承認殺人。”
林三酒只盯着腳下某處,沒出聲。
年輕人又嘀嘀咕咕地說了一些什麼話,她沒有聽見,因爲她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了腳下那張報紙上。
頭條新聞的標題,用過去老式英語的語法寫着“白教堂附近出現第二名受害人”,下方有一排小字:“五十歲老裁縫慘遭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