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地將秦星打量了一遍，確認她沒有少一根毫毛之後，冷月才重新恢復鎮定。
他看着遠方，捕捉到了那抹並不陌生的氣息，眉頭頓時擰了起來，“是那女鬼？”
秦星語氣淡淡，“你是在說誰？纖塵嗎？的確是她。”
冷月目光瞬間一沉，聲音變得極冷，“我警告過她，不準在出現在這裏，更不準出現在你的面前。看樣子，她是把我的話當成了耳旁風。我對她還是太仁——”
話說一半，冷月突然意識到什麼，連忙觀察秦星。
星兒雖然沒受傷，但情緒明顯有些不對勁兒！
“她又對你說了什麼？”
經過上次的教訓，冷月已經深知這女鬼如何會作妖。
不在狀態的秦星這纔給了他一個眼神，很平靜，但正是這份異樣的平靜讓他感到不安。
“星兒，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你答應過我，有什麼不滿的地方一定要說出來。告訴我，那女鬼究竟在你面前搬弄了什麼是非？”冷月的語氣帶了一絲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緊張。
他和星兒一路走來，十分不易，實在不想再因爲其他不相干的東西影響到這份感情。
秦星沉默，良久才輕輕嘆了一聲，“月月，我們回去再說吧。”
“……好。”
冷月時不時看她一眼，眉頭越擰越緊。
秦星沉默了一路，直到回了屋，喝了一口暖茶，她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
冷月耐心地等着她主動開口。
星兒答應過他，不會將不開心的事情藏在心裏，她說到了就會做到。
“你如實回答，纖塵到底是誰？”秦星擡頭看他，目光如炬。
冷月微微一怔，很快就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
星兒口中的這個纖塵應當不是那女鬼。
他只同那女鬼提到過一次纖塵，沒想到她竟也能用這個做文章，可見這女鬼是個極能作妖的，當初就不該留她！
“纖塵是我生前身邊伺候的大丫鬟。”冷月回道。
秦星心裏咯噔一跳，手一點點兒攥緊。
不管那女鬼如何添油加醋地蠱惑她，至少這一點，對方沒有騙她。
那位纖塵果然是月月生前的婢女。
貼身伺候的大丫鬟啊……
呵呵。
“月月，這位纖塵姑娘於你而言，應當很不一般吧？”秦星繼續問，表情看上去很鎮定。
一段時間的學習已經讓老鬼敏感地察覺到了這句話暗藏的危機，他立馬沉了臉，神色有些難過，“星兒莫非以爲，我跟我的婢女發生過什麼？”
秦星看着他，沒有說話。
她的沉默證實了冷月的猜測。
冷月氣不打一處來，一副被羞辱到的表情，“在星兒眼裏，我便是這樣一個人？”
秦星抿了抿嘴，低聲道：“哪樣一個人？你那個時代，丫鬟本就是主人的所有物，主子要殺要剮都可以，別說只是要了她的身體。
這難道不是大家族裏十分正常的事情？我怎麼就侮辱到你了？”
雖然剛纔在女鬼面前表現得無懈可擊，但那都是秦星裝出來的。
她只是不想讓女鬼奸計得逞。
這種事情，她怎麼可能不在意？
她還處於一個憧憬美好愛情的年齡，對自己的另一半肯定有幻想和要求。
她的初戀是冷月，第一次給了冷月，自然也希望對方如此。
或許，等她年紀漸長，會變得理性，對另一半不那麼苛刻，甚至於和很多成熟知性的女人一樣，覺得千帆歷盡的男人更有魅力。
但現在，她只是個十八九歲的小女生。
吹了一路的夜風，秦星努力將自己放在了最理智的位置。
她在試着理解這個古人。
在冷月那個年紀，別人早就三妻四妾，而他沒有，這已經算很好了。
所以，她可以不在意冷月生前有過女人，但冷月不能在一千多年之後了還記着那個女人啊！
這難道不過分嗎？
誰特麼都結婚了還惦記着前任的？
這對得起他們之間的感情麼？
冷月聽完秦星的話，臉直接一黑，“別人是別人，我是我！我有讀不完的書，練不完的劍，內亂尚未解決，戰亂尚未平息，我哪有心思去想別的？”
秦星聞言一愣，看他那副不似作假的氣惱模樣，低低地試探着問：“那麼一個如花似玉的美貌丫鬟日日侍奉在跟前，月月你真的啥都沒做？
內心有壓力才更應該找女人釋放壓力啊，古代的男人不都這樣？”
冷月氣極反笑，“釋放壓力找人打一架就好了，找什麼女人？你從哪裏聽來的？”
秦星咳了一聲，撇撇嘴道：“就算這位纖塵姑娘不是你的通房丫鬟，但她對你應該是格外不同的，不然怎麼過了一千多年你都還記着她？”
冷月無頗爲無語，“所以星兒便是因爲這個同我置氣？”
秦星立馬否認，“我可沒有同你置氣，今晚是理智星上線。我這不是在一條一條地跟你覈實麼，我要真生氣了，直接走人信不信？十天半月不理你信不信？”
冷月：“我都經歷過的事情，星兒來問我信不信？”
秦星：……
冷月：“我不知道那女鬼跟你掰扯了些什麼，但我生前死後，喜歡過的女人只有你。星兒，只有你一個。”
猝不及防聽到一句情話的秦星先是茫然了一秒，隨即小臉兒發燙。
臭月月，解釋就好好解釋，突然來這麼一句是怎麼回事？
想轉移話題嗎？
哼，沒門。
“你介意我記着纖塵的名字，但我同樣記得那些陪伴我許久的戰友們的名字。若你說，纖塵是女子是丫鬟，戰友是男子是兄弟，兩者不一樣，那我還記得我身邊的奶孃周嬤嬤。
這些人陪伴我比一般人久，我對她們的印象自然就比旁人深刻些許。
可是星兒，即便如此，一千多年過去，我也早就忘了她們的樣子。
若非那次突然看到那女鬼，她的模樣像極了纖塵，我根本記不起纖塵的那張臉。”
冷月說到這兒，問秦星，“星兒還想知道什麼？”
秦星一陣沉默。
她悶悶地垂着頭，不說話。
冷月便自顧自地繼續道：“我身邊伺候的丫鬟只有纖塵一個，因爲我不喜歡身邊圍着太多人，冷家也沒有那麼多排場上的講究。
之所以選纖塵，是因爲她懂禮數知進退，能讓我省不少心，而不是因爲她長相貌美，若換了個相貌普通的丫鬟能達到我的要求，我也會選那人。
星兒，我說了這麼多，你現在可還生氣？”
秦星捏了捏自己的耳朵，吶吶地道：“不生氣了。”
她糾結的東西根本不存在，還生啥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