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臉怒：“你這個滿口污言穢語的粗鄙漢子！”
金無言點頭，絲毫反駁的慾望都沒有，“我就是個粗鄙漢子，還是一個月不洗澡的那種，你們又不是第一次知道。.
老夥計們，我要開始念清心咒了，你們做好準——”
金無言話到一半戛然而止，唰一下擡頭看向門縫兒。
一個小紙人不知什麼時候偷偷探了半個腦袋進來。
紙腦袋上，一雙筆點的小眼睛就這麼跟金無言對上了。
金無言那雙絕對比小紙人大數倍的小眼睛頓時一眯。
小紙人驚得腦袋一抖，飛速往門縫後面縮。
糙大叔的嘴脣動了動，五指成爪，對準了那試圖逃跑的紙人。
一陣怪風襲來，小紙人沒能縮走腦袋，反倒連藏在門縫後的小胳膊小腿兒也一併被吸了進去。
但是，小紙人還想做最後的垂死掙扎，被蘇可可撕得歪歪扭扭的小胳膊死死抱住門沿，兩條腿兒也試圖往門上蹬。
金無言還是第一次見到求生欲這麼強的小紙人，嚴肅的娃娃臉頓時變成了笑開的娃娃臉。
他手上力道一重，五指又往裏收了收。
小紙人抵抗無用，保持着在空中的狗爬式，就這麼被他給吸了進去。
就算被吸進手心裏，小紙人都還在掙扎。
觀賞着掌心瞎瘠薄撲騰的小紙人，金無言樂得不行，“果然有什麼用的主人就能點靈出什麼樣的紙人，你這小紙人有點兒意思。
嗯，那小姑娘更有意思，怕你這小紙人叫出聲，連嘴巴都不給你畫，既然這樣，我來代勞。”
金無言連筆都沒有掏，直接用指尖在小紙人的眼睛下方一點。
一道金光閃過，小紙人下一秒就哇哇叫出聲。
那音色跟蘇可可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更奶萌一些，“哇哇，放開我啊哇哇。主人救命啊啊啊——”
“噗，命？”
不愧是那小姑娘點靈出來的小紙人，居然會認爲自己這是有了一條命。
“小傢伙，你主人讓你過來幹什麼？”
小紙人不說話，還哼了一聲。
“你告訴我的話，我就讓你活得久一點。”
小紙人立馬道：“那你讓我去死吧。”
金無言：……
很好，是個有性情的小紙人，他喜歡。
一人一紙人對話的時候，窗戶縫裏，另一個小紙人正悄無聲息地離開。
金無言擡了下眼，好似看了眼窗戶，又好似只是目光無意間掠過，什麼都沒有發現。
老大出師不利，被敵人逮住了，老二帶着情報滿載而歸。
蘇可可攤手，小紙人飛到了她的掌心，她立馬給小紙人點上嘴巴。
小紙人嘰嘰喳喳地叫了起來，“主人主人，我看到紙大被那人抓了！那人還給它點了嘴巴，想從它嘴裏套軍情，但主人放心，紙大什麼都沒說，一心求死。”
蘇可可被逗樂了，“嗯，你們兩個都很厲害。他看到紙人的時候是什麼反應？”
“反應？剛開始好像露出了一丟丟嫌棄的表情，他覺得紙大被做得太醜了。後來，他樂呵呵的，變態一樣欣賞紙大掙扎的樣子。”
蘇可可嘴角一抽。
包裏沒有剪刀，她能徒手撕出胳膊腿兒這麼對稱的小紙人已經盡力了。
至於變態什麼的……對方大概只是覺得她的小紙人活力四射吧，畢竟她自己造出來的小紙人，她知道是什麼德性。
不過，這位金無言大叔倒是跟她猜的一樣。
一般人見了種靈巫術不可能不喫驚，這位言叔不僅不喫驚，還會點靈。
既然會點靈，那十之八九完整的紙人也能造出來。
種靈巫術源於姬家，君家也會，除去叛徒殷正決，按理說其他門派都不懂。
但不排除有那種世外高人，在見過種靈巫術後自己喫透了原理，並研製出了另一種種靈巫術。
蘇可可有種感覺，金無言是後者。
一般風水師，身上會有風水師纔有的氣場，那是跟天地靈氣溝通久了形成的一種氣場。
但蘇可可在金無言身上看不到。
從天橋上初識到現在，她一直沒感受到。
這個人比她想象的還要深不可測。
“主人？主人？”小紙人在蘇可可手心蹦了蹦，還揮了揮小胳膊。
蘇可可回神，繼續問：“紙二，你還看到或者聽到什麼了？”
小紙人連忙說，“我去的時候，紙大已經被抓住了，但是在他抓到紙大之前，我就靠近窗戶了。我在窗戶外聽到那人在跟其他人說話。”
蘇可可一愣，隨即皺眉，“屋裏有第二個人的聲音？”
小紙人點點頭，又搖搖頭，“主人，不是第二個人，還有第三第四個人，我聽到好多聲音。”
“好多聲音？”蘇可可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對，好多聲音。主人主人，還有其他吩咐嗎？”
蘇可可摸了摸小紙人的頭，神情若有所思，“沒了，自己去玩吧。”
小紙人從她掌心跳了出去，自娛自樂起來，一會兒踩踩被子，一會兒踩踩窗沿，還忍不住用那奶萌的嗓音高歌了一曲。
等玩得差不多了，小紙人衝蘇可可揮揮手，“主人，我馬上要死了，拜拜。”
蘇可可也揮了下爪，“拜拜。”
眼見小紙人身上最後一絲靈氣耗光，另一個估計也躺屍了。
蘇可可打了個哈欠，準備明天直接問金無言。
小紙人躺屍的時候剛好躺在了枕頭邊，蘇可可看着那一動不動的小紙人，一不小心走了神。
小時候她第一次造出紙人的時候特別高興，跟小紙人玩了好久，還把小紙人當成了自己的好朋友。
可很快，小紙人身上的靈氣就沒了。
會動會跳會說話的小紙人眨眼間變成了一張廢紙，她重新點靈，可重生的小紙人已經不是之前的小紙人了。
那時還是個小糰子的蘇可可很難過，一個人偷偷躲在被子裏哭。
第二天師父發現了她紅腫的眼，跟她講了很久的道理。
造物者跟自己造出來的小紙人是不能產生感情的。
爲什麼？因爲這些看上去會動會跳會思考的紙人，只是擁有了你一縷意識的傀儡。
你跟它們對話，只是跟自己的一縷意識對話，等紙人身上的靈氣散了，這一縷意識也就散了。
所以，何必自尋煩惱？
一開始把它們當成簡單的傀儡就好，這樣就算它們缺胳膊斷腿了，也不會傷心。
堅強的不會傷心的冷心腸可可第二天看到自己送出去的探子紙人還活蹦亂跳的時候，傻眼了。
她的紙人居然還活着，金無言改造了她的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