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32去你家吧
安若瑜沒有回家。
她只是孤身一人去了以往和秦煙常去的清吧。
人生總要有一種儀式感的,比如她,想給自己的心死,找一場壯烈的儀式。
她從未醉過。
第一次,想痛痛快快的醉一場。
她的酒量不錯,但終究架不過不斷的灌酒,一杯接着一杯。
再從清吧出來,雨已經停了,空氣中潮溼一片,遠方燈紅酒綠。
安若瑜只感覺自己的意識有些朦朧,坐上等在酒吧門口的出租車,安若瑜癱軟在座位後面。
“小姐,去哪兒”司機詢問。
那一瞬,安若瑜腦海中轉了無數個念頭,可最終,她朦朦朧朧的說出一句:“您先開吧。”
她不想回那個只有自己的房子,可也不知道該去哪兒。
車輛最終茫然的在路上開車,窗外的涼風吹進來,卻沒能讓她更加清醒。
也是在車子胡亂開着的時候,母親來了電話。
“喂”安若瑜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與平時一般。
可是,母親的第一句話依舊是:“喝酒了”語氣中,掩蓋不住的擔憂。
安若瑜心中一酸,果然,這個世界上,關心自己的人永遠只有一個母親了呢
“應酬,多喝了一點。”安若瑜撒着無關緊要的小謊。
“嗯。”安母輕輕應了一聲,再無言語。
“媽,怎麼想起來今天給我打電話啦”安若瑜半開玩笑說着。
安母卻沒有笑,電話那端,她的聲音格外嚴肅,“若瑜,今天也要好好的。”
“”安若瑜僵住,好久,她重重點頭,“我會的,媽。”她輕輕應着。
掛了電話,安若瑜坐在後座,卻終究沒忍住,一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今天,是父親的生日。她還記得,小時候,父親過生日,她用了好久的零用錢,買了一個小小的蛋糕,他很高興,沒忍住小酌幾杯,而後將她抱在膝蓋上,見她嘴饞,便用筷子蘸一點白酒讓她喝,她被辣的小臉皺成一團,父親
便抱着她笑,下巴上的胡茬扎的她額頭又疼又癢。
那是她第一次喝酒。
可後來畫面一轉,卻成了十七歲那年的光景那一年那一年
安若瑜呼吸猛地一滯,她不想回憶,所以只能逃避,而後驀然出聲:“師傅,去南時吧。”
出租車最終在南時門口停了下來,安若瑜靜靜的下車,努力的讓自己的意識清醒,卻發現,越發的模糊。
好容易走到一旁的臺階上,卻終究腿腳一軟,就這麼坐在了臺階上。
下過雨的臺階,潮溼一片,她卻恍然未覺。
擡頭,看了一眼南時大樓的頂層,除了走廊的暗色燈光,沒有燈光亮着。
南瑾,今天沒有加班呢
南瑾本想直接回家的,也只是突然想到有一份臨時文件沒有簽字,索性便直接順路去了公司。
這個時候,公司的人應該都下班了,可是
他的腳步微頓,眯了眯眼睛看了一眼大樓下,趴在臺階上的女人,很熟悉。
這似乎是他第一次看見這個女人醉醺醺的樣子,以往,她均是冷靜的可怕。
想到白天的場景,他終究輕輕嘆了一口氣,緩緩上前:“安助理”他喚着她的名字。
趴在那裏的女人終於有了些反應,愣愣擡頭看着他,眼神中滿是朦朧。
“喝酒了”南瑾反問,旋即聞到一陣啤酒的味道,他微怔。她的眼睛,太過純淨了,像是不諳世事一般,與他迥然不同。
心底驀然一陣煩躁。
“還能站起來嗎”一陣晚風吹過,南瑾嘆息一聲,無奈說道。除了那個叫葉展眉的女人,他對任何女人似乎都可以隨意,但是現在恐怕也要除了安若瑜了,這個女人,從一開始對自己表明感情的時候,他便知,她與那些人不同,她有着飛蛾撲火的固執與無奈
,可他迴應不了。
“南瑾”安若瑜突然喃喃叫着他的名字。
南瑾眉心微皺,看來是真喝醉了,所以纔會直呼他的名字。
“恩,是我”他卻依舊平靜應了一聲,起身扶着她的手臂,將她扶起來。
“南瑾,我爸今天生日呢”安若瑜突然輕輕說道。
南瑾沒有說話。
“可是,我一點都不想爲他慶祝,我恨他”安若瑜依舊平靜的說着。
南瑾眸底一沉,恨自己的父親嗎和他當初一樣呢私生子的身份,讓他恨極了父親,可那個老頭,卻怕他被欺負,留了那麼多的財產給他
“從那一年,他把我甩到地上的時候我就恨他”安若瑜只覺得意識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十七歲那年他要拋下我和母親,我哭着拉住他,跪着求他不要走可他一腳拽開了我”淚水無意識落下,女人卻恍然未覺。“那一年,母親爲了讓我去上學,一直在忙一直在忙就連新年,都不停下呢”她的話,逐漸多了起來,“那一年除夕啊,隔壁趙阿姨包了很多好喫的餃子”安若瑜聲音很輕,“我去求趙阿姨可不可以
收留我一晚,因爲我做不了飯了”
“家裏進了小偷,沒有錢,小偷便把所有的能賣錢的玩意全都搬走了,包括廚房裏的東西我一個人躲在牀底下大氣都不敢出呆了半夜纔敢爬出來,到了趙阿姨家裏”
那一年,她還未曾成年。
也是從那一年開始,她的感情,變得有些涼薄起來,大學時,有個男生曾經追過她一段時間,可最後,那個男生站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她是“冷血的怪物”。
而安若瑜,卻依舊平靜,只能平靜,因爲她若是憤怒了,根本沒人爲她撐腰。
“南瑾,我今天能去你家嗎”只有今天,她不想一個人
南瑾卻沒有迴應,他只是看着身前的女人,滿眼複雜。
在她眼中,安若瑜的表現像是一個受過良好家庭教育的女生。
她懂得很多,應該是愛看書的緣故,平時說話總是很平靜,給人一種沉穩的感覺,但有時又會像個孩子一樣。
最重要的是,安若瑜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比如竟然敢公然追求他這個老闆,絲毫不怕被炒魷魚。
南瑾以爲她是因爲有依靠纔有恃無恐的。
卻沒想到,她竟是從最艱苦中走出來的。
“南瑾,去你家好不好我不想回家”身邊的安若瑜再次開口。
“送你去酒店”南瑾將她扶到自己車旁。
“我就知道”安若瑜輕聲嘟囔,“我就知道南瑾絕不會讓我去他家的,因爲他根本就不喜歡我”
“我以爲我可以忘了他的”她依舊滔滔不絕的說着,“可是,我還是很喜歡很喜歡很喜歡他”她一連強調了很多遍很喜歡。
南瑾已經坐在駕駛座上,聽見這番話後,似乎第一次正視這個女人的感情,可也只是一瞬間而已。下一秒他已經發動了車子:“爲什麼”他隨意問道,卻也不在意答案。
“因爲”安若瑜似乎也在思索,“我看過你的採訪”
“很多人都看過。”南瑾自嘲一笑,採訪中的他,從不是真實的他。只是他以爲她會有所不同
“不一樣”安若瑜搖頭,“你背對着記者的時候,眼裏分明是不開心的好像一座冰山上,你只留下自己一個人,我不想看見那樣的你”
第一次,想要溫暖一個人,用她同樣涼薄的血。
“”這一次,南瑾沒有迴應。
“南瑾”安若瑜似乎還要說些什麼。“睡吧”男人的聲音第一次這般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