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你像她,僅此而已
言止是在手術之後一個月出院的。
沒有任何的排異現象,沒有感覺到身體不適,除了體溫比常人低一些之外,他已經完全正常。
沒有舉辦任何的歡迎儀式,沒有通知任何的媒體記者,言止在出院的第二天,便回到了公司。
儘管他從來都是清冷矜貴的,可是,言氏的員工卻還是發現了,這次歸來的言總,似乎越發的冰冷,且不喜有人近身了。
所有人都在討論,是因爲言太太愛慕虛榮,才導致言總變成這樣的。
可是,這樣的流言傳出之後,不到一小時內,傳播流言的人,便已經被悉數辭退。
言氏上下,人人自危,再不敢提及關於言太太的任何消息。
不僅如此,甚至連各大媒體,關於言太太與南家少爺南瑾私奔的消息,同樣一夕之間消失的徹底,那一期報紙,更是被高價回收,統一銷燬。
一時之間,“葉展眉”三個字,竟成了錦市的禁忌
時光荏苒,轉眼三月已過,寒冬開始過去,天氣逐漸回暖。
過往的那段時間,沒有人知道言止發生了什麼,可是所有人都知道,現在的言止,越發的不好惹,也不能惹。
但有一點是例外的言止對於應酬,不復之前的嗤諷,而是來者不拒。
以往他口中,會讓他思考遲緩的酒精,卻成了他的傍身之物。
時,二月,天色回暖。
言家別墅主臥內,大牀上,如太陽神一般精緻的男人安靜的躺在上面,即便在睡夢中,眉心都緊蹙着。
“不”下一瞬,言止聲音喑啞,從夢中驚醒,額角滿是冷汗,他心有餘悸盯着豪華的天花板,呼吸沉重。
等到情緒終於平靜,他方纔掀開被子,走到一旁的落地窗前。
窗外,天色陰沉,還帶着一絲殘餘的黑暗,格外冰冷。
他又做夢了。
事實上,言止不止一次的夢見,自己身體內流的每一滴血,都是那個女人的。
夢見她形容枯槁的躺在一張牀上,面無表情,了無呼吸。
以至於他的心臟始終被一股巨大的恐懼包圍着,長久無法釋懷。
距離那場手術,已近四個月了。
“嗡”一旁,茶几上,手機嗡鳴聲響起。
“喂”言止接聽,聲音已經沒有方纔的急促,只剩下平靜涼薄,“好,我知道。”
隨意應了一聲,他已經掛斷了電話,不外乎,今晚有應酬罷了。
事實上,他是期待的。
這段時間的言氏,他只維持了現狀,似乎所有的野心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生命都變得無趣起來。
若不是始終得不到她的消息,他或許不知怎樣才能支撐下去了。
深夜,酒吧。
觥籌交錯之間,重金屬音樂不斷聒噪響起,張牙舞爪亂舞一通的男男女女,在舞池中彼此扭動着自己的身體。
燈光乍亮還暗,五光十色。迷亂了人的眼睛。
錦市的夜生活,纔剛剛開始。
不行了
關茗一邊朝着酒吧深處走着,一邊心中默默感嘆,曾經他也是其中的佼佼者,可是現在,看着眼前的一片混亂,他只覺得心臟跳動的極快。
接手關家之後,這種地方他就很少來了,而今天不來不行。
熟門熟路的走到最角落的卡座中,果然看見了那個穿着一襲黑色西裝,卻狼狽倒在酒桌上的男人。
言止喜歡在酒吧大廳,他說這樣纔會有喝酒的氣氛,可是現在不該是喝酒
酒桌上的男人聽見眼前的動靜,不過是微微擡眸,繼而重新垂頭,又滿上一杯酒。
關茗臉上一抹詫異,這樣眼神中滿是頹然的言止,他從來沒有見過,他從來都是沉靜的,哪怕是在最危險的時候,言氏遇危,四面楚歌,這個男人卻始終縱觀全局,下了一步美棋,簡直勝天半子
而現在,頹廢,茫然兩種最不該出現在他身上的情緒,此刻被周遭的燈光渲染的淋漓盡致。
“言止”關茗不由輕喚他的名字。
言止眯了眯眼睛,而後身後將酒杯放在桌面上:“來了”他輕道。
“別告訴我,你一直在這裏喝酒”關茗的眸底,滿是不可置信。
“有應酬罷了。”言止輕笑,無所謂的樣子。
關茗卻始終緊皺眉心:“叫我來,有什麼事”
言止靜默片刻,旋即緩緩拿過一個空酒杯,只放在手中把玩:“我昨晚做了一個夢。”他隨意說着,“夢見了當初的那場手術。”
關茗手心微顫。
言止卻笑的越發放肆,他已經很久沒有這般淋漓盡致的情感宣泄了。
而後,他的手微微用力。
“啪”的一聲,言止手中,空酒杯應聲而碎,碎片在他的手心,劃出一道似有若無的傷痕,不多時,有幾滴血流了出來。
“關茗,當初那場手術中,這些血,是誰的”他問的平靜。
關茗的瞳孔驟然緊縮,隔着昏暗的燈光,對上言止凌厲的雙眸,良久,他出聲:“文如夢的。”聲音艱澀。
那一瞬,言止眼底所有的凌厲,似乎都消失,他繼續靠在身後的沙發上,再不言語。
關茗望着昏暗之中的男人,心中越發的忐忑,他終究還是懷疑了。
“啪啪”不遠處,幾聲酒杯破碎的聲音,短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大抵是一個女侍者打碎了吧檯前的一排酒杯,此刻正受着訓斥。
本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關茗沒有放在心上,可是,他卻發現,言止的目光,緩緩落在了吧檯那邊。
關茗困惑,順着他的目光望去,而後,眉眼變得悲憫起來。
“你知不知道這些酒杯中的酒值多少錢就是把你賣了都買不起”前方,酒吧經理的語氣很是盛氣凌人。
與此同時,關茗只感覺眼前黑影一閃,言止已經起身。
“多少錢”男人涼薄的語氣,登時讓在場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沒有人敢想象康復之後,哪怕酗酒成性,也從不近女色的言氏總裁,會主動爲一個女人解圍。
經理被嚇到了,腰身當下彎了:“言先生,您看您要是要的話,咱們給您免”
言止沒有言語,只隨意從口袋中拿出一張支票:“夠不夠”
“夠了,夠了”經理拿了支票,識相閃身離開。
吧檯前,只剩下言止,與方纔的女侍者。
言止靜默,燈光昏暗之下,他的眸中竟有着萬分柔情,眼前,女人的眉眼,格外熟悉。
“言先生”女侍者望着眼前爲自己解圍的俊美男人,俏臉微紅,“謝謝您,想不到您這麼體貼,不知道您有沒有時間”
嬌膩的語氣,卻讓言止的眸立刻冷了下來。
那個女人才從來不會這般矯揉造作。
起身,他便要朝酒吧門口走去。
“言先生,”眼見着貴人離開,女侍者當下一急,“說您不近女色,如果真的不近,爲什麼替我解圍”
問完這句話,周圍幾乎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話,畢竟,要言止解釋,簡直天方夜譚。
可下一刻,言止的做法,卻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他停了下來,轉身,身上還帶着七分酒香,三分醉意。
“替你解圍,不過是因爲”說到這裏,他的目光落在女侍者的眉眼上:“你像她,而我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