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她能怎麼辦
辦公室內,一片死寂。
葉展眉怔怔望着聲音戰慄的南瑾,這個素來玩世不恭的男人,合該一生喜樂的男人,此刻,卻紅了眼圈。
她張了張嘴,想要回些什麼,卻終究什麼都說不出口。
一旁,嚴教授搖頭,似輕聲嘆息,一言未發。
葉展眉最終垂眸,避開了南瑾的目光:“這和南先生無關。”刻意的疏離,只想讓他快些離開。
南瑾的瞳孔,幾乎瞬間緊縮,他死死的盯着她,呼吸依舊沉重。
良久,他猛地上前,抓起葉展眉的手腕,朝門外走去,聲音咬牙切齒:“跟我離開這裏”
葉展眉心中一驚,腳步踉蹌了一下,勉強穩定住身形。
手腕直覺的想要掙扎,可卻在看見身前男人額角被汗水染溼的頭髮,以及眼角明顯的赤紅後,終究將所有的話與掙扎憋迴心中。
如果南瑾要的是一個解釋與一次死心的話,那麼,她願意給。
南瑾最終將她帶到他在錦市市中的公寓,房門“砰”的一聲被重重關上,震的人心都跟着顫抖了一下。
他鬆開了她,沒有再說話,隻身形僵硬的站在沙發邊上,緊抿着脣,一言不發。
葉展眉遲疑片刻,上前,坐在沙發上。
空氣中一片死寂。
過了好久,葉展眉只感覺眼前一暗,南瑾已坐在她的對面。
“你什麼時候知道,只有你可以救言止的”他的聲音,逐漸平靜,卻難掩喑啞。
葉展眉頓了頓,轉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間:“三十七分鐘前。”她道,說的精確無比。
南瑾的手劇烈一顫,不過半個小時而已,捨棄自己的生命去救言止,她連猶豫都不曾。
“你知不知道,你要付出什麼”他接着詢問,聲音,卻有了波動,很小很小的波動。
“不外乎,生命而已。”說到這裏,葉展眉微微笑了笑。
左右,就是一條命罷了。
她承受不了失去言止了,所以寧願自私一點,便要他承受吧。
不外乎,生命而已南瑾的睫毛顫抖了一下,她竟然說的這麼輕巧,就好像生命於她,根本不重要一般。
“葉展眉,你知道自己多麼自私嗎”他猛地擡手,死死盯着眼前的女人,問的咬牙切齒。
她不愛他,他可以忍受,她愛言止,他早就知曉。可是如今,她竟然要主動赴死,何其殘忍
自私葉展眉聽着這個熟悉又陌生的詞語,本以爲自己心中會悲慟的,可是,她卻越發平靜了。
“南瑾,我一直很自私。”她輕語,“我一直在說一個人要先做到愛自己,才能去愛別人。可是南瑾,哪怕我心中再不願意承認,事實就是如此。我愛言止,勝過愛我自己”
所以,連猶豫都不需要,她可以隨時用自己延續言止的命,因爲,他就是她
“那我呢”南瑾的語氣,竟生生帶着一絲茫然。
葉展眉表情驀然僵住,她呆呆的望着南瑾。
“那我呢,葉展眉”南瑾猛地上前,眼神凌厲如刀,“陪你吃了第一碗長壽麪、在你無家可歸時收留你、你離開錦市時幫助你、你要利用時便任由你利用的我呢”
“南瑾”葉展眉只剩低聲喃喃喚着他的名字,“我對不”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南瑾猛地站起身,隔着沙發間的距離,死死盯着她的眼睛,“葉展眉,我要你活着”
她可以不在他的身邊,可是最起碼要他知道,她在地球的某一個角落,活的好好的,活的很幸福。
活着
葉展眉看着眼前南瑾的眼睛,那雙比女人還漂亮的眼睛裏,到最後,竟泛着哀求。
她想努力撐出一抹笑,可最終,卻失了力氣,她坐在那裏,聲音顫抖:“如果言止死了,那我活着與死了,有什麼分別”
一席話,終究惹得南瑾眸底唯一的光亮熄滅,他走到她面前,眼角不知是憤怒亦或是其他,越發的赤紅。
“那言止呢”他低吼,“葉展眉,你難道不知道,言止將你推離他的身邊,就是怕你爲了他做出傻事,你以爲他願意你爲她付出這些”
“”葉展眉沒有言語,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言止將她推離,就是害怕是這樣的後果。
可是命運太強大了,她回來了,知道了,決定了,也無可改變了。
南瑾的語調,越發的深沉喑啞:“葉展眉,你真以爲生命是兒戲嗎你應該比我更清楚,言止將你推開的時候,便已經做了選擇,他要的,是你好好活下去”
要她好好活下去
葉展眉的理智,終究被南瑾的最後一句話燃燒殆盡。
“你以爲我不想好好活下去”她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吼出了這句話,聲音喑啞。
“南瑾,你以爲我不想和他一起,白頭到老你以爲我想離開,留下他一個人我根本不想”
“可是南瑾他活不成了啊”
說完這句話,葉展眉只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被抽離,眼裏大滴大滴的淚水再無法承受,落了下來,砸在手背上。
滾燙的淚水,像是將手背灼傷一般,葉展眉隔着一片朦朧,終究大哭出聲。
她哭的很用力,像是嘔出靈魂一般,聲音早已經喑啞。
她怎麼知道,言止突然就活不成了,她怎麼知道上天這麼殘忍,要她失而復得之後,卻又要得而復失
她比誰都渴望擁抱幸福,可是命運總是折磨他們,她有什麼辦法
南瑾垂首,望着眼前即便被言止推離,都鮮少落淚的女人,此刻像個任性的孩子,坐在那裏,眼淚肆意的流着。
“展眉”第一次,沒有剋制自己的情感,深情喚着她的名字,他彎腰,重重將她抱進自己的懷中。
他很用力,似乎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一般。
“不要哭,”素來不羈的南家少爺,第一次,語調溫柔的滴出水來,“給你救,給你救”他輕輕哄她,如同哄一個孩提。
肩上的女人,卻哭的更狠了。
不知多久。
女人的聲音,喑啞到近乎失聲,終於停下。
“南瑾”嘶啞難聽的聲音,卻偏偏聽在南瑾耳中,如鶯啼鳥語。
“嗯。”他低應。
“我想見言止。”很想很想。“我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