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他存心要抹除自己的痕跡
命
葉展眉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一旁的杯蓋被碰觸,在大理石桌面上滾動幾圈,發出細微的聲響。
良久,她方纔勉強平復下自己的滿心惶恐。
“誰的”命。擡首,想要,卻被打斷。
被手機鈴聲打斷。
關茗的手機。
他對葉展眉抱歉點了點頭,起身接過手機:“喂”
只說了一句話,臉色便有了微妙的變化:“我在公司,有些事情要忙。”他撒謊了。
葉展眉看着關茗的動作,他已經掛斷了手機。
察覺到女人的目光,關茗毫不避諱:“是言止,他不希望你知道他的事情。”
“嗯。”葉展眉輕聲應道。
“我要先走了。”關茗再沒有坐下,拿過一旁的西裝搭在手臂上,卻沒有立刻離開,反而從西裝口袋中拿出一張名片。
“葉姑娘,這是言止主治醫師的名片。”這一次,他起身,直接便朝門口走去。
葉展眉愣愣接過名片,醫師姓嚴名天,嚴天,她聽過這個名字,一個出名的天才醫學教授。
“葉姑娘”已經走到門口的關茗,卻莫名停了下來。
葉展眉擡首,朝關茗的背影望去。
關茗遲疑三五秒鐘:“我終究是自私的,葉姑娘。”
放下這句話,他打開門,走了出去,再沒有停頓半晌。
葉展眉不懂,關茗爲什麼要說他自私,可是她知道自己終究是要見這個醫生的。
走出咖啡館,葉展眉沒有着急回葉家,她只是看着周圍的燈火闌珊,驀然想去言家看看了。
想的不得了。
那裏承載着她與言止最多的回憶,美好的,痛苦的,酸澀的,幸福的
突然想要追憶往事了。
心中冒出來這個想法之後,葉展眉再也坐不住了,飛快走到馬路邊,招停了一輛的士。
一路上催着的士師傅快些開,師傅將油門踩到底,一通直達主宅那邊。
葉展眉腳步匆匆朝着門口走去,大門沒鎖,她的心跳動的似乎越發的快。
可是當打開主宅大門時,她脣角的笑容卻還是僵硬了一瞬,以往修剪的錯落有致的庭院,此刻看起來有些荒蕪,古樸的建築,多了一絲荒涼的氣息。
物是人非事事休
正廳突然走出來一人,葉展眉定睛看去,是張姨,其實不過數十日不見而已,可現在的張姨,腰身有些佝僂,在看見葉展眉的時候,卻還是笑了笑:“少奶奶,您來了”
葉展眉勉強一笑。
“少爺將這裏的人都疏散了”張姨輕輕嘆了一口氣。
葉展眉頓住,睫毛輕顫,她沒想到,他連這最後的一點,都想到了他竟是,一點都不留下嗎
“那您”葉展眉遲疑了一下,最終換了一種問法,“您想離開嗎”人走茶涼,這個道理亙古不變。
“我生下來就在這裏,這裏就是家了,能去哪兒”張姨搖搖頭,“少奶奶,您還是去住之前的房間吧”
“嗯。”葉展眉點點頭,最終沒忍住問出聲,“言止什麼時候住院的”
張姨似乎也一愣,良久伸手抹了一把眼角,“少爺在您離開之後,便暈倒了少爺給了我一筆錢之後要我養老之後,再沒回來過”
說着,張姨顫顫巍巍的走進旁廳,再出來時,手上拿着一個存摺:“少奶奶,這是少爺之前給我的錢,少爺是不是遇到什麼難事了你看這能幫襯點兒是一點兒”
葉展眉一愣,她看着張姨此刻的樣子,心中一酸,良久,她微微搖頭:“不用了這些是言止給您養老的錢”
“我養老也用不了這麼多啊我也老了,沒多少活頭了”
“您收下吧”葉展眉勉強一笑,這是言止送的,便是他的心意,她尊重。
卻再也提不起精神微笑,她轉身朝着自己在這裏居住的客房走去。
一路朝樓上走着,看的越多,她心中便越發惶恐。
這裏的每個地方,每個角落,明明藏着那麼多他們回憶的地方,此刻卻空落落的,荒蕪而孤寂。
那個男人分明要抹除掉自己曾經存在過的所有印記,何其殘忍
她連想念的權利,都要被剝奪嗎
可最終,她走到臥室,他們的主臥。
房間內,被收拾的纖塵不染,最完美的樣板房的樣子,卻毫無溫度。
她靜靜蜷縮在牀上,一言未發。
誰也不知道,這一晚葉展眉在想什麼,待了多長時間。
只是第二天,當張姨上來叫她的時候,主臥內,已經一片空曠,哪還有半點人影
此刻,臨市標誌性的南時寫字樓頂層。
南瑾安靜的看着面前的文件,卻在最終簽字的時候,手微微一頓,竟心神恍惚起來,好久,他方纔艱難的簽下自己的名字。
也是在他落款完成的瞬間,“扣扣扣”,三聲規律的敲門聲氣。
南瑾微頓:“進”
桃夕從門外走了出來,動作不徐不疾:“南先生,您之前要我調查的言先生的病情,已經調查清楚了。”
說着,桃夕將手中的文件恭敬放在辦公桌上。
“嗯。”南瑾隨意應了一聲,翻開文件。
文件上,不過是對言止病情的描述,以及病發時間的越發接近,每一個數據,都在提醒着,那個曾經叱吒商界的天才言止,生命越發的短暫。
直到翻到最後一頁。
最後一頁,是一份餘出的資料調研,上面記載了一個人的所有資料。
詳細的不能再詳細了。
這個一向風流不羈的南時總裁,第一次,目光顫抖着看完整份資料。
“南先生”桃夕困惑,喚着他的名字。
可南瑾卻恍若未聞,最終,他猛地將文件重重砸在辦公桌上,拿過一旁的西裝,腳步焦灼朝門外走去。
“幫我訂飛錦市的飛機,立刻,馬上”門外,是他命令助理的怒吼,夾雜着顫抖與惶恐。
辦公室門,因爲南瑾劇烈的動作,關上又彈開,發出巨大的響聲。桃夕上前,靜靜看着被翻閱到的那一頁文件,而後猛地愣住,眸底盡是掩蓋不住的詫異,只覺得分外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