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你沒病
葉展眉駕車朝醫院趕的時候,手都是冰涼的。
電話,是醫院的張教授打來的,說好像看見了很像言止的人。
可即便到了目的地,偌大的醫院,要找到一個人,又談何容易。
一個科室一個科室的尋找,找到最後,葉展眉的害怕都沒有了,只剩下身體本能的去搜尋那一抹身影。
葉展眉找到言止的地方,是在精神科找到的。
偌大的病房中,言止安靜的躺在一個儀器上,正被人測量者身體,冰冷的儀器,看起來格外觸目驚心。
葉展眉從來沒有這般憤怒過,甚至一直以來,她對言止始終小心翼翼的討好。
可這一次,再也忍不住了。
她將言止從儀器上拉了下來,聲音不可遏制的加大:“你在做什麼”可說道後來,眼淚卻沒出息的落了下來。
言止眸光低垂,似乎輕聲嘆了一口氣:“展眉,我希望對你公平一些。”
“對我公平,你不需要來這種地方”
葉展眉猛地看向四周,這裏是精神科啊,只有只有心理有問題的人才會來這種地方。
她的言止根本不需要承受這種折磨
“展眉”言止走上前,眼底浮現一抹悲憫,“我不像是你想的那樣”
“你怎麼知道我心中你是哪樣”葉展眉擡眸,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而後,聲音格外鄭重,“言止,你沒病”她說,說的格外用力。
向來高高在上的人,怎麼可以將自己低到塵埃中。
所有人都不相信他,可是她不能。
她相信林佩說的對,這並不是病,他只是需要有人支持着他,一起衝破黑暗而已。
周遭,一片寂靜。
葉展眉起初拉着言止的動作,變成了二人並排着朝醫院外面停車場走去。
春天到了,萬物都開始復甦了。
街邊的楊樹開始抽搐嫩綠的小芽,恢復生命力。
一個有希望的季節。
他們也總會有希望的。
車內,一片平靜。
葉展眉拿着鑰匙的手有些顫抖,怎麼也戳不到鑰匙孔中。
手背,被覆上一雙大手,言止抓着她的手,把鑰匙插好。
葉展眉身體一僵。
“謝謝你,展眉”言止的聲音,像是嘆息。
葉展眉身體一滯,顫抖幾乎瞬間消失,只是有一種熱淚盈眶的感覺,她其實不需要他的謝謝的。
“言止,你不用謝我。”她轉頭,輕笑,“因爲你本來就沒病。”
言止的表情變得有些怔忡。
葉展眉莫名感覺一陣狼狽,慌亂之下,她想要轉頭避開他的目光,只是卻被打斷。
“展眉,謝謝你”他又重複了一遍,“可是,你錯了”
葉展眉抓着方向盤的手,猛地僵住。
“我自己都覺得,自己病了。”言止眯了眯眼睛,聲音有些艱澀深沉。
眼睜睜的看着溫水音死在他的面前,醫生說,對他原本有些裂縫的心理本就是最大的打擊。
可看着展眉那麼努力的在遷就着自己,言止知道,她的痛苦,並不比他少。
所以,去見了醫生,想要讓自己恢復正常,他怎麼能在聽見她說“一直陪着自己”之後,還這麼自私的無所作爲。
葉展眉深吸一口氣,努力的平復着自己的心情,而後,她轉頭看着身側的男人,脣角微勾:“言止,你很正常,不正常的是他們。”
她願意站在他的身邊,陪他一起趕走所有的黑暗。只要是他就好。
而後,緩緩發動車子,朝言家別墅的方向駛去。
是夜,很靜。
葉展眉洗完澡,安靜坐在牀上,擦拭着半乾的頭髮,聽着浴室淅淅瀝瀝的水聲,她勉強勾了勾脣角。
“啪嗒”一聲,浴室門開了,氤氳的水汽冒了出來,泛着一絲茉莉花香的味道。
葉展眉看着穿着一襲白色睡衣的男人,身姿頎長,眉目如畫。
一旁,燈光都隨着暗了下來,曖昧的昏黃。
葉展眉緩緩坐在牀邊,頭髮微溼,就像是新婚夜一般,她難免羞怯,而後,她啓脣:“言止哥”
她喚着他的名字,千轉百折,婉轉動聽。
葉展眉是故意的,故意調了曖昧的燈光,故意選在這個時候。
她以爲言止願意接受晚上她睡在他的身邊,陪着他,便已經是接受她了。
言止似乎沒想到面對這樣的畫面,睫毛輕輕顫抖了一下,最終還是上前。
葉展眉始終看着他的動作。
“今天一直奔波,我們先休息吧。”言止坐在牀邊,輕聲開口。
“言止哥”葉展眉看着他,目光帶着豁出去的不顧矜持,“自重逢後,你一直沒有碰過我。”
葉展眉不知道,自己用了多麼大的勇氣才說出這句話。
她不是貪圖的人,她只是希望他們二人,可以再近一步,她想被他全面接受。
言止自然明白她這句話的意思,眉眼有些飄忽。
“言止哥”葉展眉主動上前,今晚,莫名喚他言止哥,像是喚上癮一般。
最終,她站定在他跟前,目光直直看着他的眼神,在那裏,卻只看見一片荒蕪。
葉展眉心中莫名一顫,而後伸手,攬着他的脖頸,他們前不久,還接過吻的,他明明可以接受自己了。
心中不斷的安慰着自己,而後,踮腳,再一次主動。
他的脣很涼,涼到骨子裏的那種。
言止的身體卻驀然僵硬。
“言止,吻我,就這一次”
那天,那個女人躺在他手臂上,臨死前,對他說得最後一句話。
以及怎麼也堵不住的傷口,不斷冒出來的血
一切,突然惹得言止有些反胃起來。
“對不起”他最終,輕輕推開身前的女人,快步朝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葉展眉怔怔望着言止的背影。
這一瞬間,她福靈心至一般,想到了言止的異常。
葉展眉終於知道溫水音的死,到底帶來了什麼
溫水音臨死前的那一個要求,讓言止每次親吻,都要想起她的犧牲何其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