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你怎麼了
辦公室中,只剩下他們二人,靜悄悄的。
葉展眉坐在沙發上,目光始終看向言止的方向。
他一直很平靜,他怎麼可以這麼平靜
“言止。”她驀然出聲,看着他望着自己,“我們要離婚了。”她努力做到冷靜敘述着當下的事實。
“嗯。”言止垂眸,避開了她的眼睛。
“言止。”葉展眉的聲音越發喑啞,“只要你現在說你有萬分之一後悔,對我有一絲在乎,我”
“展眉,”言止擡眸望着她,安靜的笑着,“這對你不公平。”
不公平
葉展眉定定坐在沙發上,命運何時對她公平過她不照樣依舊在努力的活着
“言止,什麼又是公平呢”她輕聲呢喃着,心,越發跌落,彷彿墜入萬丈深淵。
“叩叩”兩聲敲門聲,工作人員探出頭來,“二位,領導馬上到辦公室來,您的律師”
“不需要律師。”葉展眉打斷了他,“我們只需按常規流程走就行。”
“好的。”
工作人員走了,葉展眉突然覺得有些茫然,好像前路不知在哪裏,好像不知道自己堅持下去的理由是什麼了。
她的目光像是在尋找救星般落到言止身上,卻最終,在接觸到對方無波瀾的神情時,有些許崩潰。
“言止,你爲什麼這麼平和呢”她死死盯着他,“離婚對你,真的這般不重要你的反應呢”
問到最後,她已趨於質問。
那一瞬,言止擡眸,目光中似有千言萬語,卻最終化爲一句:“展眉,你不要這樣。”
“這樣是哪樣”
“”言止靜默了下來,良久,“展眉,我的情緒,也許已經死了。”
再醒來,便一直這樣,他的情緒鮮少波動,就是現在,也是如此,過去種種,如同一場夢般,遙遠的像是上輩子發生的事情。
葉展眉的瞳孔驟然緊縮,卻在難以發出一言。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對她提及曾經的事情,哪怕是僅有的這一句話。
卻荒涼的讓她心驚。
最終,她低首,輕笑:“我知道了。”
笑容苦澀的,她的喉嚨都跟着痠痛起來。
“叩叩”又是兩聲敲門聲,負責此事的領導走了進來,想來是匆忙跑來的,額頭上還帶着薄汗。
“葉小姐,言先生,抱歉,被事情耽誤了。”
葉展眉只搖頭,餘光,瞥見一旁的言止,他的神情似乎有些怔忡。
“還是要再次提醒一下二位,你們真的決定,要離婚了嗎”那人已經冷靜下來,手中拿着兩份文件。
“嗯。”葉展眉點頭,聲音艱澀,這是言止想要的,她給他。
只是身側,卻遲遲沒有等到身邊人的答覆。
葉展眉轉身,卻只看見言止的眸光,罕見的恍惚。
“言止”她上前,想要輕扯他的衣袖,卻陡然響起,他不喜旁人接近,手,最終堪堪撤回。
言止轉身,看了一眼身側的女人,而後脣角微勾:“我沒事。”他說。
他是真的覺得自己沒事的,可是卻不知爲何,方纔,竟覺得心口被什麼重重擊打了一下般,沉悶的痛。
“如果二位沒有意見,在這裏簽字,二位的夫妻關係便正式解除了。”工作人員靜靜將文件放在二人面前。
只要簽字,便可以解除了。
葉展眉拿着手中的簽字筆,越發覺得心思沉重起來,她甚至連頭都不敢擡,如果這便是言止想要的,無非簽名而已。
她能給他最後的東西,便是放開。
葉展眉輕輕呼出一口氣,生怕自己會後悔一般,在文件末端的簽名處,鄭重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而後,她安靜將簽字筆放在一旁,手,不可控制的顫抖起來。
這麼長時間,這麼多年,彼此糾纏着,卻從未想到原來,離開這麼容易。
原來分離,從來都不需要歇斯底里,崩潰的吵嚷只是爲了試探,真正的分離,是悄無聲息的。
“言先生”對面,工作人員的聲音,打斷了葉展眉的思緒。
她猛地轉頭,看向身邊的男人。
言止攥着簽字筆,坐在沙發上,神情依舊平靜,他望着面前的文件,整個人卻說不出的詭異。
簽字,意味着什麼,言止比任何人都清楚。
只是本以爲平靜的心,此刻竟隱隱慌亂起來。微微的躁動,是可以忽視的。
他轉頭,對着擔憂望着自己的女人輕笑:“沒什麼”
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他的心臟驀然一下抽搐着刺痛,彷彿有一柄利劍射中了他的心臟。
心臟,似乎就這般出現了裂縫,所有的黑暗,如提供決堤洪水一般,紛至沓來,一聲嗆咳,言止驀然覺得口中一陣腥甜。
“言止,你怎”
甚至周圍的聲音,都開始變得縹緲起來。
言止努力定神,卻只恍惚看見一雙擔憂的眼睛,此刻正閃着淚光。
原來她哭了啊,言止安靜想着,他還以爲這個女人和自己一般,無動於衷呢。
“我現在簽字”言止拼命忍下心口的愴痛,嚥下口中的腥甜,脣角微勾,拿過簽字筆,手,放在面前的文件上。
卻怎麼也動不了了。
手指在劇烈的顫抖,提醒着他,簽完之後,言止便註定孤獨一人,一世孤寂。
就像是當初對着溫水音發下的重誓。
本以爲不會在意,卻還是自私的可以。
“言止,如果你再放開我,我一定棄了你”
“這個戒指還是我買的呢。”
“言止,我愛你”
腦海似乎被身邊女人的話一句句的佔據,擠佔着他的思緒。
而如今,他們便要再無關係。
怎麼可以
“言止,你怎麼了”身側,葉展眉眼底滿是慌亂,甚至忘記了他不願被碰觸的事實,上前,抓着他的手腕。
言止攥着簽字筆的手,很用力,用力到筆尖嵌入到肉裏,都沒有一絲直覺。
“言止,鬆手”葉展眉的聲音,說道後來,已近哀求,“鬆手,言止”
他怎麼可以這般傷害自己。
“展眉”言止的聲音,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般,格外艱難,他看着她,神色痛楚,“對不起”而後,已經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