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我走了
明明,以前那般契合,晶亮的戒指,現在卻莫名寬大,暗淡起來,就像他們的婚姻。
葉展眉靜靜的看着戴上便脫落的戒指,沒有作聲。
早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了。
她這段時間,體重降了很多,手指,瘦骨嶙峋,肉眼可見。
所以,從一開始,看見戒指的瞬間,她便知道,自己戴不上了。
所以,再也不合適了。
哪怕,言止現在手上戴着的男戒剛剛好。
葉展眉眯了眯眼睛,這似乎,是她第二次看見言止戴着這個戒指,第一次,是在結婚典禮上,葉展眉含羞帶怯的給他戴上的,彼時,言止面無表情。
“不可能的”言止輕聲低喃,他是固執的,用力的將戒指往葉展眉無名指上套着,套到最後,手都在顫抖。
葉展眉依舊沒有動作。
試過了無名指,他甚至試了中指,食指,小指,拇指
卻終究,無一合適。
“葉展眉”言止的聲音,似乎從來沒有這般無助過。
葉展眉靜靜的看着,眼前不覺竟然又模糊了。
她伸手,輕輕抓住那鬆垮垮戴在手指上的戒指。言止的手僵住。
“言止,再也不合適了。”葉展眉緩緩將戒指摘下,脣角勾了勾,“就像曾經合適的時候,你從來沒有戴過一樣”
現在想戴了,卻再也戴不上了。
而後,她猛地伸手,將戒指扔在遠處的草坪中,那麼大的草坪,戒指,便突然消失不見了。
曾經,每一年,每一個月,葉展眉都希望,能看見戒指成雙成對的出現。
第一年,葉展眉說:言止,咱們新婚,戒指多好看,戴上不好嗎
第二年,葉展眉說:言止,今晚晚宴,要澄清緋聞的,戴上吧。
第三年,葉展眉沒再說什麼,她把戒指摘了下來,賣了,可最終捨不得,又贖了回來。
而現在,那個戒指,似乎沒有存在的必要了,言止的無名指上,那個和女戒搭配的男戒,刺眼的人眼淚都快要流下來了。
言止,抓着她的手,更加用力,死死的抓着。
葉展眉笑的更加無所謂;“言止,戒指,扔了吧,民政局,你也不用去了,還有”
“放手吧,言止。”
她輕輕扯開言止的手,言止也便任她扯着,只是複雜的表情亦然。
“葉展眉,你最在乎的都不要了”
身後,腳步聲響起。
“葉展眉,小爺的跑車借給你是行善積德,你竟然連鑰匙都不拔,還敢跑到這裏勾引野男人”
男人的聲音,暴躁如雷。
葉展眉眨巴了一下眼睛,將多餘的水汽眨去,而後轉身,她看見南瑾抓着一把鑰匙,站在那裏。
“葉展眉,給你一分鐘過來,不然,自己跑回去”
嗯,狠毒的很南瑾。
葉展眉轉身,便要朝前方走去。
手腕,卻被人抓住:“葉展眉,不準去。”言止面無表情,語氣不重,卻認真的嚇人。
那模樣,葉展眉曾經見過。
就像當年溫水音離開,他對她說“葉展眉,恭喜你,如願以償”,一模一樣。
就像當初,新婚夜,言止說“葉展眉,我永遠不會愛你”的表情,一模一樣。
就像後來,言止說“葉展眉,你是言太太,就要恪守言太太的操守”時,一模一樣。
認真的嚇人。
“葉展眉,不要走到他的身邊。”言止還在說着。
葉展眉沉默了,她竟不知該如何迴應。
也是在這個時候,口袋中手機嗡鳴。
葉展眉逃避般拿出手機,卻在看見手機屏幕的瞬間,渾身驚出一聲冷汗。
溫水音。
就像是一記悶雷砸在葉展眉的心窩,怎麼能忘,當初被放棄的種種。
她一點都不想重蹈覆轍
“言止,你還記得那個孩子嗎”葉展眉刻意說着,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是戳在言止心窩上的冷箭。
他或許在乎自己,或許不在乎,但是,他一定在乎自己的孩子,骨肉至親。
事實上,葉展眉猜對了。
言止的臉色,驀然蒼白到透明。
“孩子一個半月了,在b超的照片上,只有黃豆大小。”葉展眉說的很溫柔,“所以,當我喝下那碗藥的時候,沒有任何痛感,只有一種小腹流動的感覺”
“葉展眉,閉嘴。”言止的聲音,咬牙切齒。
她知道,她在激怒他,她爲了離開,不惜讓他恨她。
她怎麼忍心
葉展眉卻笑了出來,“看吧,言止,我就是個劊子手。言止,從我打掉孩子的那一刻,我們之間,已無可能”
她伸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將他的手生生撥開,像是將嵌在骨頭裏的肉剝開一般,哪怕血肉模糊。
而後,轉身離開。
“”身後,再無動靜。
她也再不願回頭。
隨意恨吧,怨吧,葉展眉都不在乎了,她連言止都可以做到不在乎,怎麼還會在乎他對自己的看法呢
“葉展眉,給你鑰匙”南瑾臉上的笑容笑成了一朵花,他將鑰匙扔到葉展眉身上,力道很大。
葉展眉頓了頓,目光格外認真的看着南瑾。
“怎麼”南瑾挑眉。
“南瑾,”葉展眉聲音嚴肅,“下車時,我拔了車鑰匙,這一把,是你的。”她開口。
從頭至尾,南瑾,便在撒謊
南瑾,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鑰匙,不過是他出現在這裏的一個藉口罷了。
可是這個藉口,葉展眉承受不起,再也無法當做,南瑾只是看言止不順眼了。
南瑾脣角的笑容一僵,女人卻已經繞過他,朝前方走去。
戒指扔了,甚至連孩子都搬了出來,葉展眉知道,她將自己所有的後路,全數堵死,再無回頭的可能。
駕車,葉展眉趕往下一個目的地,溫水音要見她,雖然葉展眉並不認爲她們還有見面的必要。
也許,那個女人只是想以勝利者的姿態炫耀吧,畢竟,言止的選擇,是她。可是葉展眉想,在她還在這裏的時候,她總要還給溫水音一些什麼,畢竟,那個女人曾給了自己這般多巧合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