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樂什麼悲什麼
夜,“魅”酒吧。
關茗隨意將車輛停靠在門口,鑰匙扔給等在門口的酒保,人已經大步流星朝酒吧內走去。
這裏倒是沒有什麼變化啊,關茗眯了眯眼睛,而後直接朝頂層豪華包廂走去。
走廊悠長,倒是輕易將下面的嘈雜隔絕開來。
“啪”關茗利落的推開包廂門,儘管已經做了足夠的心理準備,卻依舊忍不住眉心緊皺。
很濃的酒味,濃到他以爲自己進了酒窖中一般。
而言止,則慵懶靠在沙發上,一手拿着酒杯,一手垂落在身側,手緊攥成拳。
明明狼狽的身形,被他做出來,偏偏十分華麗。
這個男人,天生是上帝的寵兒,關茗心中默默想着。
言止又要拿過一旁的酒杯,這一次,卻並不順利,被一隻手阻攔。
他不悅凝眉,擡眸,方纔舒展開來:“你啊。”他說得慵懶。
“聽說你這幾天很忙”關茗眯了眯眼睛。
“秦助理告訴你,我在這兒的”即便喝了很多,言止的聲音依舊冷靜,沒有絲毫醉意。
“還用秦助理告訴我”關茗看他一眼,“記者都蹲守在酒吧一整個白天了。”
這樣啊,言止眯了眯眼睛。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關茗的臉色罕見的嚴肅下來。
言止的表情變了變,薄脣緊抿,一言未發。
“和溫水音有關”
“”
“和葉姑娘有關”關茗這一次的語氣,是肯定的。
言止拿着酒杯的手微微凝滯片刻,卻很快恢復正常:“今晚我請客。”他開口,卻是不着痕跡的轉移了話題,說完,便要將手中酒一飲而盡。
“你胃不好,別喝了。”關茗眉心緊皺,直接將男人手中的酒杯搶了過來。
出乎意料的順利,言止依舊只有一隻手,另一隻手,依舊垂落在身側,緊攥成拳。
言止,甚至連掙扎都沒有,任由他拿走。
關茗心中困惑,他垂眸看向身前的男人,卻只看見言止滿眼怔然,像是沉入自己的世界一般。
“言止”他疑惑喚着他。
言止卻幾乎陡然擡眸。
他剛剛只是突然想到,曾經,有個女人也對他說過同樣的話。
“你胃不好,別喝了”那個女人柔柔的聲音,就這樣鑽進他的心底。
明明不該記起的一切,卻着魔一般瘋狂的涌入他的腦海中。
“言止,你沒事吧”關茗的聲音,驀然清晰起來。
言止瞬間回神:“沒事。”他回,聲音格外冷靜。
怎麼會有事呢他的酒量從來都很好,只有那個女人,亂七八糟的關心,以爲他會感動。
他怎麼會感動
只是真的不會嗎心底深處,似乎傳來幾聲喟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關茗的聲音,難得的緊繃起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言止其實也想知道,明明該是無關痛癢的事情,爲何會這般折磨他的心思。
“關茗”不知多久,他突然喚着對面人的名字。
關茗以眼神,示意他,自己在聽。
“怎麼會是她呢”他輕輕開口。
“什麼”關茗不解言止話中的意思,聲音微揚,“言止,你醉了。”
“”迴應他的,是沉默。
“言止”關茗繼續喚着,“一整天沒去公司,言止,你真以爲壓下之前的新聞便足夠了顯然,外面好多記者看着你呢。”
“看着我”言止勾脣,迷離的笑了笑,“壓下又怎樣不壓又怎樣”
以前壓下新聞,是因爲要維持言家聯姻的表象,現在,女主角都走了,維持有什麼用
“言止,就算葉姑娘走了,你也該爲言氏想想吧。”關茗無奈,只得搬出言氏。
果不其然,言止的眉眼逐漸變得清明,他緩緩定焦在身前的男人上:“你說的對。”他說。
關茗總算是放心下來,這個男人一旦冷靜,便再難倒下。
“去開車吧。”言止安靜開口。
關茗不放心的看他一眼,最終還是緩緩起身,本以爲說服他很困難,卻沒想到這般容易,容易到,這個男人彷彿從始至終沒有憂煩過一般。
只是在關茗出門的瞬間,言止腳步踉蹌起身,走到包廂的窗臺前,望着外面繁華的燈紅酒綠,他終於將一直緊攥的手展開。
裏面,靜靜躺着一枚鈕釦。
如果說自己之前對那晚還有懷疑的話,那麼,在看見這顆鈕釦的瞬間,便再無任何疑慮。
他已確定,是她。
可是怎麼會是她
“怎麼會是她呢”不知多久,言止緩緩呢喃出聲。
聲音很輕很輕,轉眼,他的脣角卻扯出一抹笑容,而後,笑容越發的大,大到令人心酸。
“呵呵呵”悶笑的聲音,像是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般,沉重愴然。
是葉展眉。
那晚,是葉展眉。
她的第一次,是他,而他,亦然。
曾經無數次在婚姻中迷茫,覺得自己對葉展眉的感情那般複雜,卻又轉眼硬起心腸,告訴自己不可以,不可以對她心軟。
直到現在,他才知道,原來他的心軟,從來都是不無道理的。
明明應該覺得那個女人戲演的真好,卻還是心軟了。
明明心中惱怒她同意了聯姻,卻還是不忍。
“言止,如果,我真的喜歡你呢”
她早就對他說了這句話,他卻嘲諷一笑,當成了耳邊風。
可是
原來他的感覺,早就幫自己找到了那個人。
原來他的感覺,纔是沒有錯過的那個。
可是轉眼,他脣角的笑容消失的一乾二淨。
一向驕傲的言氏總裁,驀然垂眸,眼底,似乎緩緩溢出一抹溼潤。
爲什麼卻是在那個女人轉身離開的這一刻,方纔發現,當年的真相是這般
“言止,你,我再也不要愛了。”
她說,再也不要愛。
在他發現,當年,那晚,那個人是她之後。
怎麼可以
心底的喜悅甚至還沒有完全發酵,便被一場大雨輕易熄滅。
複雜的情感在他的胸替着,言止卻不覺心痛,只是胃痛。
說不出的痛。
“言止,怎麼還不下去”包廂門被人從外面打開,關茗站在門口,卻只來得及看見男人倒下的身影,暈黃色的燈光下,他的臉色似乎都異常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