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非衣今天的話有點過線，呼延馳完全被問住了。
這麼多年以來，也就只有太子爺曾經跟他說過一些，就連呼延影也不管這些男女之間的事情。
呼延影雖然是他兒子，但，連他自己都沒有經歷過男女的是，所以，也沒什麼好管的，不懂。
顧非衣現在這樣追問，呼延馳越來越覺得爲難。
對着少夫人不能不耐煩，但，他自己都想不透的事，如何回答？
“馳叔，你其實是個明白人，你也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顧非衣雖然算不上看人很準，但至少在這件事情上，她看的還算透徹。
“只是因爲太在乎，在乎婉姨的感受，在乎她的每一個想法，不願意給她任何一點點的壓力，所以，你將自己的追求，徹底壓下去了。”
呼延馳不說話，還是不習慣和別人討論自己和夫人的事情。
更何況，兩個人年紀都這麼大了，尤其是他。
他這麼老，夫人看起來還這麼年輕，夫人……還有很多選擇。
“其實有時候，我覺得婉姨和你的性格真的有點想，隱忍，從來不願意說破。”
事實上，何止是他和龍婉兒，自己和太子爺不也是一樣？
只是，看別人的時候總是通透，到了自己身上，就徹底看不清楚了。
顧非衣不想想太多，畢竟現在，她和太子爺的問題，算不上什麼問題。
人都回來了，還能怎麼樣？
他現在什麼都想不起來，誰都不認得，這種事情，她不在他身邊陪着，自己也不會放心。
所以現在，最大的問題，還是呼延馳和龍婉兒。
“婉姨的心很軟，她總是爲別人想太多，而忽略掉自己的心情。”
顧非衣這話，有點重，但，已經到了不得不說的地步。
“其實我看的出來，老爺子對婉姨的感情還是很重，這次老爺子病重，需要婉姨照顧，我覺得……”
這就是戰家男人的劣根性對不對？老爺子雖然老了，但，也是戰家的男人。
“我總覺得，他會利用這次的好機會，讓婉姨回到他的身邊。”
呼延馳的大掌一陣收緊，只是，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心情，很沉重，很沉重！
“你心裏很清楚，婉姨太善良，心太軟，如果老爺子這時候挽留，用他自己的病來求她，她有很大的可能，會答應。”
“她……夫人畢竟是戰家老爺子的妻子……”
“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他們早就離婚了，離婚證還在婉姨的房間裏放着不是？”
顧非衣打斷他的話，沉聲道：“更何況，這是不是你真正的想法？你真的覺得婉姨回到戰四海的身邊，會幸福？”
其實站在顧非衣的立場，龍婉兒和戰四海在一起，她應該是要贊成的。
那畢竟是太子爺的爸爸媽媽，讓太子爺的爸爸媽媽重歸於好，難道不是更好？
這樣，以後太子爺也不需要兩邊遷就了，雖然，他從來就不遷就。
但不管怎麼樣，父母在一起，對太子爺來說總是好的。
可是，龍婉兒回戰家，是不是真的就會幸福？
這個問題就算顧非衣不說，呼延馳難道就真的不去想？
戰四海雖然沒有正兒八經的妻子，戰家老夫人的位置到現在還空着，可是，他那些女人呢？
顧非衣去過戰家，親眼見過他的女人的。
他或許對龍婉兒真的餘情未了，或許真的喜歡，可是，他是不是也能爲龍婉兒，放棄他所有的女人？
那些女人，好幾個已經給他生了兒子，兒子都這麼大了。
現在，龍婉兒回去，卻讓人家母子分離，龍婉兒自己也會開心嗎？
龍婉兒也許會因爲一時心軟，答應病重的老爺子，可是，心軟的後果，便是下一場的傷害。
“馳叔，你要是覺得婉姨回到戰家會幸福，那就這樣吧。”
這是顧非衣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和他這樣談論與龍婉兒之間的事情。
“我也只是希望婉姨能真正過得開心，而我能看到的，便是婉姨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很輕鬆，很安心，也很快樂。”
……
醫院裏，龍婉兒確實在伺候戰家老爺子。
老爺子雖然七十歲的高齡，但說實話，這身體比起一般七十歲的人，真的要硬朗許多。
要不然，也不會昏迷一天一夜之後，第二天醒來，就可以從病房離開了。
不過，他不是自己離開的，這次，坐的是輪椅。
就算再硬朗，終究也已經是七十歲的人。
兩次中風，幾乎磨掉了他半條命。
再怎麼要強，也強悍不起來了。
龍婉兒推着他，在花園裏慢步。
這個一向強悍的男人，現在坐在輪椅上，縱然還是一身霸道的氣息，但，真的老了。
龍婉兒心頭也忍不住在感慨，現在這模樣，他真的能接受嗎？
老爺子一直沒說話，事實上，心情很是不好。
“婉兒。”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忽然道：“你真的贊成阿九和那丫頭在一起？”
他雖然人在醫院裏，但，外頭的消息，多多少少還是有聽說的。
昨天的新聞發佈會，那臭小子當場說了什麼他的女人，他的家。
雖然照片一張都沒有流出來，但，他就是知道，說的人就是顧非衣。
“我們的兒子，”他看着遠方的天際，忽然淺嘆了聲：“三番四次從鬼門關回來，都是因爲這個女孩。”
龍婉兒垂下眼簾，看着兩個人被陽光照在地上的影子，沒說話。
“婉兒，我知道你喜歡那丫頭，可是，那是我們的兒子，你真的不在乎嗎？”
龍婉兒怎麼可能不在乎？如果可以，每一次兒子有危險，她都寧願受傷的人是自己。
傷在兒身，痛在她的心裏！
“可是，阿九和非衣在一起，真的很開心。”
當媽媽的，除了要兒子平安，也希望兒子能幸福。
所以她纔會糾結，一直很糾結。
直到昨天兒子在新聞發佈會上說的話，被傳回自己的耳中，她才猛然發現，不管自己做什麼決定，其實，真的影響不了兒子的執念。她再固執堅持什麼，也不過是在兒子心頭，再種一根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