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非衣額角頓時掛滿了黑線。
原來家裏人對他不好這話，是可以這樣理解的。
不過，因爲老頭子的話，剛纔的沉鬱氣氛一下子就變了，變得暖暖的，也樂融融的。
她笑了笑，沒說話，但誰都看得出來，她心情好了。
戰七焰忽然道：“你反正現在也沒孃家人了，以後，就叫南宮老爺爲爺爺，把這裏當成孃家人吧。”
他只說是沒有孃家人，而不是沒有家人，那是因爲，不管是在他還是在老八的心裏，戰家都是她的家。
她是戰家的人，這一點絕不會變。
顧非衣卻被戰七焰的話嚇了一跳，猛地回頭看着他，一臉驚慌。
“怎麼了？嫌棄我們這些孃家人嗎？”老爺子頓時朗聲笑了起來，“好啊，我又多一個孫女了。”
顧非衣真的被嚇到了，怎麼將這裏當孃家！這種話，怎麼可以隨便亂說？
雖然，她真的很想，也潛意識的，將這裏當成了自己的孃家。
可是，這裏不是！
她不是……不是南宮家的正牌外孫小姐，她是冒牌的。
不，她連冒牌都沒有資格，她不是……
“不多，南宮老爺已經有雪兒這個孫女了，再多一個孫女就顯得重複了。”
戰七焰的話，依舊讓顧非衣心慌意亂的，心情被他弄得不斷起伏。
戰七焰又道：“那不如，讓非衣叫你外公，以後，你有孫女，也有外孫女了。”
啪嗒一聲，顧非衣的筷子從長指之間滑了下來，落在餐桌上。
南宮雪兒卻第一個反應過來，立即排起了手：“好啊好啊，你以後叫爺爺外公，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不，雪兒，不要亂說話……”顧非衣呼吸凌亂，嚇得不輕。
外公！她多想叫老爺子一聲外公，可是，不敢，真的不敢！
倒是南宮徹挺大方的，淡淡笑道：“沒有女兒是老頭子這輩子的遺憾，你要是叫他外公，也算是圓了他一個夢了。”
“沒有……女兒？”顧非衣十指揪緊，心臟幾乎都要從胸口跳出來了。
這話，卻讓南宮老爺子臉色微微沉了下去，一眼痛楚在眼底淌過。
“原本……算了，大概是這輩子無緣，不過，現在好像緣分又來了。”
老爺子忽然笑了起來，這笑意是真心的。
怪不得一直覺得這丫頭看着，心裏感覺很踏實，就像是有什麼遺憾被填補了一樣。
原來，是因爲她真的很像，很像當初的她……
“叫我一聲外公，可不可以？”
雖然知道，非衣不是自己那個無緣再聚的女兒，但，這樣的感覺，真的很難得。
顧非衣激動得薄脣都在顫抖，看着南宮老爺子，眼眶又熱了。
“我……真的可以嗎？”她配嗎？她這一聲“外公”，便是佔據了南宮映雪真正的女兒的位置。
她……真的可以嗎？
阿雪，真的可以被當成是她的媽媽嗎？可以嗎？
“爲什麼不可以？除非你嫌棄這老頭。”南宮雪兒笑嘻嘻的，還在爲自己多了一個表姐暗自高興。
“我怎麼可能……嫌棄南宮爺爺？”顧非衣咬着脣，依舊激動得渾身都在顫抖。
“那就喊一聲外公。”戰七焰盯着她，認真的。
顧非衣擡頭，迎上他的視線，努力忍着淚。
戰七焰朝她點點頭，帶着鼓勵的眼神。
終於，她回頭看着老爺子，感動得眼淚滑了下來：“……外公。”
……
“藥吃了之後什麼感覺？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晚上洗過澡，南宮雪兒立即開始研究顧非衣的病情。
之前人不在身邊，總覺得缺了點什麼，現在顧非衣在這裏了，正好可以正面研究一下。
“沒有不舒服，今天……還沒吃藥。”顧非衣搖搖頭，忙去翻開自己的包包。
好在戰七焰帶她來的時候，還細心地將她的手提包帶過來了。
藥一直就在她的包包裏，她趕緊拿了出來，按南宮雪兒說的分量吃了。
“以後不能忘記喫，一定要每天都喫，你現在問題很嚴重，雖然還沒有表現出來。”
南宮雪兒是認真的，她很少有這麼認真的時候。
“你要是表現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晚了，所以，這藥千萬不能不喫。”
“知道了。”但看着這藥，再想起早上被顧雯雯踩碎的那幾顆，顧非衣心裏還是不舒服。
小人得志！呸！
“我去找七焰玩玩，等會回來陪你睡覺。”將藥瓶收拾好，她出了門。
戰七焰的客房就在這一層的另一側，走過一段樓道便道。
他剛洗過澡，從浴室出來，頭髮還是溼噠噠的。
顧非衣走進浴室，拿了條幹淨的毛巾出來，丟給他。
“還以爲你會過來給我擦頭髮。”戰七焰這話也不知道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好歹，我今天幫了你這麼大的忙。”
“你知道些什麼？”他今天在餐桌上的表現，顧非衣早就覺得不可思議。
再想想，他好像真的知道些什麼，可是這事，她連戰慕白都沒說。
不過是昨天晚上……不，是前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她也是前天晚上才知道。
他怎麼也知道這麼多？
還是說，他根本還以爲自己是南宮映雪的女人？
“七焰。”這次顧非衣真的走了過去，從他手裏將乾毛巾奪了過來，站在他的身後，給他擦頭髮。
就方式報答他今天爲自己做的一切吧，至少，她終於可以叫南宮遠一聲“外公”了。
“七焰，我不是南宮映雪的女兒。”她小聲說。
儘管她真的很希望自己是，甚至，始終將自己擺在南宮映雪女兒這個身份上。
但，能欺騙別人，也騙不了自己，她不是。
“嗯。”戰七焰靠在椅背上，閉上眼，享受她難得給自己伺候的時光。
“你……知道？”顧非衣有點訝異，他怎麼什麼都知道？
“昨天晚上有個醉鬼，一直拉着我吐槽，說了很多話。”
“說……了什麼話？”
“基本上，該說不該說的都說了，包括，那封信，也包括……那混蛋強了你。”戰七焰心情其實一直很複雜，“要是那混蛋真的對你不好，那就……別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