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油燈下，帳篷裏散發出夾雜了劣質燈油、羶味、煙味、酸餿臭味等難聞的味道，不過他們已經習慣了，三個蒙古人商量軍情，他們髡髮的、穿獸皮的、戴着大耳環、佩帶飾了寶石的彎刀，裝飾奇異，正是漠南蒙古中的巴林部族族長布魯音加和他的dd布魯音察和心腹押魯不花。
這裏是西拉木倫河的一個支流流域，正是巴林部族的放牧區，水草豐美，往時部族利用春天來了驅趕牲畜喫草，如今明人出動，他們的牲畜已被趕到北方，布魯音加率三千騎兵在明軍周邊如餓狼一般伺機而動，之前的小衝突正是他們所爲。
不過，進攻明軍並不順利，往時的明軍，見着他們瘋狂衝來時腿就軟了，千餘明軍都不敢與上百蒙古騎兵對戰，必須躲進城裏或者營壘裏才放心。
如今的明軍，竟然敢與蒙古人野戰！
無論是什麼軍人，見着蒙古人過來，即時列陣，前面的步兵亮出槍刺，後面的步兵開火裝填，往蒙古人射出陣陣的槍彈。
騎兵也一樣，他們不用騎射，同樣使用火槍，就在馬上開槍。
蒙古人感到了棘手！
西拉木倫河距離密雲距離有上千裏，此處距離密雲也有八九百里，這支明軍敢深入如此之遠，還真是帶種！
他們就不怕被蒙古人殲滅？
這是明人派出的第一支重兵集團，他們的計劃是以步兵大部隊做後方，組織騎兵去草原燒殺搶掠，重點是殺人和搶牲畜，看誰的成本小損耗大！
如果明人表現軟蛋，巴林部族不介意送明人一途，但明人表現堅決，就讓他們很爲難。
布魯音加有點愁眉苦臉，伸手在髮髻上撓了幾下，他對兩人道：“你們說怎麼辦？”
押魯不花體格健壯，生性粗魯，他右手做了一個虛劈的動作，惡狠狠地道：“殺，漢狗懦弱，砍掉十個漢狗頭，百個漢狗就會逃！”
布魯音察搖頭道：“可是他們不逃啊！”
“給我一支千人隊，我保證讓他們逃！”押魯不花豪邁地道。
布魯音察再度反駁他道：“問題是你打完後還剩下多少人！”
押魯不花與他爭論起來，意思是就是由於肝得不夠多以致於不能打開局面，小打小鬧頂得了什麼事！
他十分好戰，之前只有小隊戰束縛他的手腳，現在他想要更多的兵去肝那些漢狗，殺個痛快。
投入的兵力少，怎麼可能取得戰果？讓他十分不滿。
布魯音察卻顧慮重重，他認爲漢狗似乎有點扎手，見到騎兵也敢野戰，而且他們的槍彈威力不小，對騎兵造成嚴重威脅！
他提了一句道：“我們不能投入太多兵力，萬一損失過大的話……”
dd的言下之意讓布魯音加一目瞭然，他知道布魯音察所想的，既要對付漢狗，更要小心自己的同族！
其他部族會是善茬？
只要巴林部族一表現出頹勢，其他部族就象餓狼一般撲上來，瘋狂地撕咬巴林部族，分而食之！
草原上弱肉強食，巴林部族不能獨善其身。
布魯音加左右爲難，明軍在他的領地內肆虐，他恨不得將他們殺個精光。
可是那些漢狗還真的是頑強，遇敵敢戰，反倒讓布魯音加退縮了，不敢投入重兵！
大明總參謀部考慮到的一個方面成爲現實，草原部族要不去打明人，要不就自已殺自己，千百年來從來都是如此，殺自己人時更加狠辣！所以，有頭腦的草原部族絕不會硬剛漢人敢打敢戰的大部隊！
三個蒙古漢子商量來商量去，終有顧慮，唯有作出以小部隊襲攏在湖邊營地的漢狗，希望找到可乘之機，到時再殺個痛快。
奈何等來等去，直到漢人撤退，也找不到機會。
蒙古人屢次上前挑釁，明軍屹立如山，沒有潰散，反倒讓蒙古人不斷地被冷槍敲掉一個接一個，人數多起來，死傷也有二三百，對於三千人騎兵是個不小的數目了！
部分明軍使用了線膛槍，對來犯的敵人迎頭痛擊！
大部隊還是使用滑膛槍，線膛槍由於有槍管中有膛線，射得更遠，更加精準，但是成本高昂！
都是隨着經濟發展和冶煉技術過關才能夠小規模的裝備，讓蒙古人喫到了苦頭，明軍採用的線膛槍重約4.5千克，螺旋膛線有4條，射程達到了900米！
它的彈丸長形，頭部尖形，底部中空，略小口徑，比較容易從槍口裝填，發射時火藥氣體使彈底部膨脹而嵌入膛線以發生旋轉，從而增進了射程。
當然，彈丸打到900米遠，打得中人是射手求了一年神保佑的結果，如果能夠打死人，死者也夠倒黴的了。
但是！
彈丸在一百米內有良好的殺傷力是毋庸置疑的，相當於滑膛槍三十米內的射程和殺傷力，那是槓槓的！
而弓箭在一百米外有良好的殺傷力是射鵰手所爲，普通箭手在八十米處只能拋射，命中率也得求神保佑。
問題是蒙古人中有多少個射鵰手？一個射鵰手是天賦異稟，可遇不可求，而明軍卻是苦練三個月，就能涌現出大批的線膛槍槍手，只要你有線膛槍和充足的彈藥給他們，他們的成材率在死練之下，絕對高過射鵰手。
布魯音加再遲鈍，不會點數，但聽聞已隊中死掉了近三分之一---中了鉛彈後，他們的神也救不得他們，起碼一半傷員在高燒呻吟中死掉，普通傷員都是求神，只有一些地位較高的傷員用上漢藥保命，布魯音加下令更加慎重。
雙方沒有什麼象樣的戰事，耗光了補給品的賀珍集團在蒙古人的禮送下，儼然凱旋而歸，返回古北後。
雙方都宣傳自己的勝利，蒙古人說他們趕走了漢狗，而明軍則大肆宣揚“我們去塞外旅遊一圈回來！”
遇到北虜嗎？
有嘀！
打了沒有？
打了！
勝利了嗎？
我們沒敗！
在惡狼窺伺的草原上溜了一圈，二萬人死了多少？
三十一人，傷者不到百人！消息傳出去，準備出塞的明軍和新移民們士氣大振。
狼會改了喫肉的習慣？肯定不會，之所以不動口，是因爲我們堅硬如鋼，他們怕傷了自已的嘴，就是那句話：“敵人是鐵，我們是鋼，只要我們英勇，就沒有敵人的頑強！”
蒙古人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