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建木本體還在白水體內時,他出來會變成一身黑袍,現在不知道爲什麼,或許喜歡白色了吧,一身與白水一般無二的白袍,就那樣沉靜的站在樹下,總讓我有點晃神,好像第一次見到白水時,他就是那樣站在院子裏的桃樹下。
小白小臉上還帶着淚水,雙眼紅腫着看着我,緊緊的摟着我脖子,癟着嘴委屈地道:“阿姐,阿姐……覺覺……”
大概意思就是阿媧在睡覺,但他又委屈,所以阿媧是昏迷了吧。
見建木突然出現,苗三娘和苗巫都十分害怕,卻還是執着的站在我身前,卻被妙虛一手一個強行扯開。
“娘……”小趴在我脖彎裏,抽抽嗒嗒的,可見受了大委屈。
建木卻依舊站在木屋之外,沒有動,好像就那樣看着我們。
可我不知道他來了多久,苗巫的話大概都聽到了吧,要不然他也不會在我還沒接話時,讓小白衝進來,打斷了我和苗巫之間的談話,也阻止了我下決定。
朝妙虛遞了個眼神,我抱着小白走了出去,朝建木點了點頭,慢慢朝着深山之中走去。
冬日的深林裏寒風都刮不進來,異常的安靜,小白敏感的感覺到我們之間的不對勁,趴在我懷裏朝建木伸手:“阿爹,爹爹……抱,抱抱……”
建木十分順手來接小白,我卻摟着小白不敢撒手,擡眼看着他道:“白水怎麼樣了?”
他既然毀掉了那顆蛇心,怕是不會再讓白水出來了。
“呵……”他低笑一聲,掐着小白腋下的手慢慢收回,臉色十分不自然,伸手撫過旁邊一棵大樹道:“你如果有遊媚的記憶就不算是雲舍了吧?白水如何就不重要了,你到時心裏愛的會是蚩尤,不再是白水,所以沒必要計較白水。”
遊媚終身最大的願望就是幫女媧滅了建木,所以殺神蛇也好,出黑門也罷,都不過是爲了滅掉建木,甚至不惜將自己變成了屍婆身。
如若我有了遊媚的記憶,就會入黑白雙龍潭找出那個能滅掉建木的東西吧,所以建木也不會希望我接收遊媚的記憶。
“如若我死了,白水也就不在了。”建木見我沒有回話,扭頭看着我,那聲音裏帶着感慨,又似乎是在威脅。
可臉上卻無悲無喜,似乎十分平靜,雙眼裏卻有着波濤涌過,那隻撫着樹幹的手生生抓入樹中,似乎在等我的答案。
小白在我懷裏不安的扭動,我伸手拍着他的後背,看着建木道:“那些事情是你做的嗎?”
如若不是他,那就只有蛇山下面那一位了,既然連着燭陰巢穴,怕也是連着黑門內吧。
“建木是樹木,有很多樹,也有很多樹枝。”建木伸手撫過鬆樹,朝我沉聲道:“你給小白讀的故事裏,有一個五根手指都說自己功勞大的故事,你還記得嗎?”
這個話題是建木第二次跟我提及,我心中一動,緊緊抱着小白,看着他道:“你想如何?”
“你跟我合作,滅掉其他建木。”他轉身看着我,伸手摸了摸小白的臉:“你變成遊媚也是一具屍婆身,白水回來後,又得爲你操心,你與我聯手,也不用什麼萬蠱噬身,我可以幫你收服那隻十七年蟬,壓制住屍婆身。等其他建木完全被滅後,一道神魂你也無須太過擔心不是嗎?”
“那我要做什麼?”這世界上並沒有免費的午餐,建木雖然不希望我變成遊媚,卻也可以直接殺了我,根本不用和我提條件,這明顯就讓他處於弱勢了。
果然建木晃了一會神,纔看着我道:“暫時還沒有想好,你就先這樣吧,別再亂折騰了。”
他話音一落,撫着小白的手突然朝着我眉心撫了過來,卻見指尖一根尖悅的冰錐直朝我刺了過來。
雙眼猛烈的跳動,我本能的想避開,背後的蛇尾根鬚都在掙扎,連雙頭蛇都嘶嘶作響,要朝着建木撲過去。
我抱緊了懷裏的小白,咬着牙,讓自己雙眼大睜,看着建木指尖那根冰錐刺入眉心。
他若想殺我,根本沒必要這麼麻煩!
一直在腦中發出鳴叫的母蠱突然頓住,跟着似乎在掙扎,但建木突然伸手捂住我的雙眼,朝我沉聲道:“抱元守一,心固神凝。”
眼睛跳動了兩下,睫毛撞到他的掌心帶來輕輕的癢意,旁邊的小白奶聲奶氣的叫着“爹爹”,拍着小手以爲建木在和我玩。
心思微沉,我緩緩閉上眼,卻感覺那一根冰錐好像有着無數細絲裹住了那隻母蠱,讓原本掙扎的母蠱慢慢停了下來,變成了一個冰繭,心裏暗念着固心咒,穩住心神。
建木以指尖輕輕摁着我的眉心,過了許久,我好像看到那裹着母蠱的冰繭慢慢融合,跟着居然從裏面爬出了一條張着翅膀的白蛇,張嘴嘶吼着朝我腦中衝去。
嚇得我輕啊了一聲,急忙後退避開,卻被建木撫住了後腦:“看樣子你腦子裏想的還是白水啊,連本命蠱都化成了一條小白蛇。”
他臉上帶着一股悲傷之意,卻也並未沉浸太久,伸手撫過我後背,也不知道用什麼辦法壓制住了那些蛇尾,讓它們縮了回去:“屍婆由人心而起,雖然生於建木之底,卻並不受制於建木。”
這話好像帶着唏噓,他將蛇尾壓回去後,朝我道:“小白我要帶走。”
本章尚未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我立馬抱着小白搖頭,連小白都緊緊摟着我的脖子,使勁的搖頭。
“阿媧在我那裏……”建木輕笑的開口,看着小白道:“你阿姐醒來會哭。”
小白立馬鬆開了摟着我脖子的手,朝建木探了過去。
這小沒良心的,一說到阿媧哭,就連我這個娘都不要了,抱着他後退,看着建木道:“小白自然是要跟着我,既然合作,我剛纔能將性命給你,你也當表表誠心,你沒有提及建木滅掉後,白水會如何,這個問題我也暫時不問你。還有,你得將不周山心給我。”
建木低低一笑,將不周山心扔了出來,那傢伙原本是話嘮,這會卻連話都不敢多說了,沉默的趴在地上,我都以爲是塊破石,連踩了幾腳,它不滿的嘀咕着:“是我,是老子,別踩了!”
我才放心,但依舊抱着小白不撒手,朝建木道:“阿媧怎麼樣了?”
“昏迷不醒,帥哥怕是也好不到哪去。”建木沉沉的看着我,輕聲道:“你護不住她,還不如放在我那裏。”
“夏荷呢?”既然提出合作,總得給點誠意。
只不過我這問題一出,建木卻眼帶薄怒的看着我:“夏荷又不是我所拘的,與我何關!”
我一想難不成當初和遊婉交纏的不是建木本體?想想他對阿媧的膈應,以及聽到夏荷名字時的怒意,估計是喜當爹了。
“白虹那具蛇身還在,你爲什麼不附在他身上去!”死道友不死貧道啊,白虹反正沒什麼用,拿他換白水,我心裏好受很多。
建木突然低低的笑了,似乎被氣樂了,看着我道:“真不知道你是哪來裏的勇氣,跟我談了一個又一個的條件。”
說完,轉眼看着我道:“別再去找蚩尤,更別接收遊媚的記憶。”
這話一如既往的深沉,不等我點頭,他就轉身準備離開。
“白水……”我突然輕喚了一聲。
建木聞聲立馬扭頭看着我,可與我四目相對,臉色突然變得慘白,雙眼滿是震驚之色,憤恨的瞪了我一眼,飛快的離開。
小白見他離開,又委屈的想跟過去,伸着小手大叫:“爹爹……”
名是最短也是最厲害的言咒,喚名就是喚魂最簡單的辦法,剛纔我在他轉身的時候叫的是“白水”,可他依舊本能的轉身,證明他內裏還是知道自己是白水的。
我安撫住小白,讓他抱起不周山心,這纔回了木屋。
一進去卻見苗三娘和苗巫都臉帶微妙,而妙虛卻嘻笑的看着我道:“和好了嗎?”
惹得苗三娘苗巫紛紛側目瞪他,他卻依舊笑,見我後背沒有蛇尾涌動,朝我道:“他幫你收服母蠱了,連不周山心都要回來了,你就應該再撒撒嬌,讓他給你當打手出頭,你得發揮自己女性的優勢,這樣纔是女人最成功的方法。”
一邊苗三娘和苗巫被他這個理論氣得幾乎咬牙,妙虛反正無所謂,挑眉看着她們,直接給瞪了回去。
“嗯!”我輕嗯了一聲,看着苗三娘道:“岑無魂在嗎?我有個問題想問他。”
半於融合神魂,從重瞳子那時我就不大明白,現在白水又和建木神魂共用一具身體,但總感覺有什麼不對。
“過兩天他才能來。”苗三娘難得的臉色一紅,苗家婚前男女不能見面,這個情有可原。
只不過苗三娘臉色十分難看的朝我道:“既然你已經控制住了母蠱,你得接手蠱寨的事務,和蚩尤先祖一塊露個面,到時九黎三苗聽命於你,你做事也方便很多。”
九黎三苗力量也不小,能借力自然是好的,可一想到要和蚩尤一塊露面,我就感覺有點頭痛,但還是點了點頭,只是不明白爲什麼苗三孃的臉色這麼難看。
苗巫卻在一邊悠悠開口道:“蠱神和蚩尤先祖是一對,你既然已經收服了母蠱,成爲了蠱神,就應當與蚩尤先祖行婚配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