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蛇鼎裏剩餘的上百條小白蛇遊弋着,雖然很小,卻有頭有尾,有爪有鱗,鱗片晶瑩,與白水化爲蛇身時一般無二。
白水站在血蛇鼎前,靜靜的看着,臉上神色變幻莫測,卻一直沒有說話。
華胥這會要裝可憐,她相當敬業,假裝時向來都是全身心的投入,輕易不會轉換情緒,更不會偷偷的露出當時不該有的神情來,所以完全看不出她在想什麼。
“是什麼?”反倒是白思慢慢的推開華胥的胳膊,瞪了我一眼,想湊過來看。
沒想到華胥卻一把抱緊了她,波光流轉的眼裏露出了一絲緊張的神色。
可白水卻一直沒有動靜,身後的紀墨池拉了拉我,朝我撇了撇頭,我瞬間明白,白水面對的,一個是幼時將他養大的華胥,一個是他一手帶大、經歷各種苦難的妹妹,有外人在肯定不大好發問,還是得給他留點面子。
“帥哥他們的事情還沒有下定論,我就先回青要山了。”華胥有着那一身血,就不會死,白思更不會有死,找到源頭,只不過是爲了讓白水寬心罷了。
“你傷了華胥姐姐就這樣走了?阿哥!”白思在華胥懷裏,猛的化出蛇身,朝我衝了過來。
可剛衝出來,就被白水一道寒氣給抽了回去。
白思與華胥日夜相處,多少知道點,卻半點影都沒給白水透,他生氣也是正常的。
可正想着,卻見白水手一揮,一道黑氣涌入血蛇鼎,裏面原本遊弋的小白蛇立馬全部化成了黑水。
“不是!”白水幫我將血蛇鼎收了,拉着我的手道:“我跟你一塊回去吧。”
當我看到小白蛇被燭陰毒氣給毒化時,我就知道不是了,那些孕婦肚子裏化形出來的白蛇,根本就不怕燭陰毒氣。
轉眼看着依舊楚楚可憐的華胥,她眼角微挑,嘴脣輕抿,看着是在強忍着憋屈,說不定就是在憋笑!
她身負女媧之血,又是陰陽同身,可無論如何她的精華也不會化成白蛇啊?
“阿哥!”見白水要帶着我離開,白思沉喝道:“你就不陪陪我嗎?”
“你們跟我去青要山,剛好武羅回來了。”白水扭頭看着白思。
她立馬咬着脣,朝後退了一步,似乎十分委屈,伸手摟着華胥的腰撒着嬌,一臉的不樂意。
想到華胥那古怪的身體,再看看她纏在白思腳上的蛇尾,還輕輕的纏轉着,而白思似乎還十分享受。我感覺不大對勁,但白水明明見到那些小白蛇了,他知道是什麼,卻任由白思和華胥這樣相擁嗎?
擡眼看白水,他卻朝我搖了搖頭,示意我別說,拉着我飛快的離開了陰河,朝着青要山而去。
下面的紀家姐妹也從陰路離開了,卻並沒有跟我們回到青要山。
白水帶我進入被魂植封住的山洞,骨罈裏濃濃的雄黃酒味傳來,嗆人得很。
“你幫我吧。”白水將骨罈交到我手上,低垂着眼看着我。
這是知道我相信他了,也不鬧小別扭了。
我將手指放在壇沿,輕輕轉動着,看着裏面的酒水慢慢起了波瀾,那條人首蛇身的蛇骨在起起伏伏。
一邊的禍蛇這會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它肚子跟脹了氣的皮球一般,別說吃了蛇胎了,爬都爬不動了,怎麼也得休息幾天,消化掉肚子裏的蛇胎纔可以了,但以它一天喫三四個的速度,外面說不定當天又新發現了更多的蛇胎,這完全是喫不過來了。
白水將那些孕婦的冰鼎封住,然後朝我道:“白思已經成年了。”
手指在骨罈上一頓,指甲刮過骨罈,震得我指尖生痛,裏面的壇女似乎也全身都在顫抖,朝抱怨道:“輕點,你手帶符紋,輕輕一刮就去了一層皮啊。”
我連忙將手指擡了擡,只是引動裏面的雄黃酒吸收蛇骨裏的藥性:“你準備怎麼辦?”
蛇族成年,接下來就是交配繁殖,這是物種之間的大事,任何靈智未開的物種,都是這樣的。
可如若白思想要傳承神蛇,那就只有白水可選了,畢竟只有他們倆了嗎。
在陰河裏,白思纏住了他,他沒有推開,大概也是這種意思吧。
白水可以拒絕螣蛇,卻不一定拒絕得了白思,或許在他們眼裏,兄妹啊,母子啊都不是問題。
心莫名的有點發酸,這幾天來,知道蛇胎的事情,大家都在開導我,我自己也給自己催眠,好不容易我可以說服自已這真的不是白水的種時,他卻來這事。
“華胥……”白水聲音遲鈍了一下,轉眼看着我道:“是不是很美?”
我當時氣不打一處來,轉動着的手指一掐,壇女“哎呦”一聲,又急忙收了尾音,從雄黃酒裏伸出手來,自己慢慢撐着朝角落裏挪去,好像要避開戰場。
“是很美啊!”我冷哼一聲,白水這是完全被建木改變了本性吧,變得輕佻也就算了,現在喫着碗裏,看着鍋裏,一盯還是兩鍋。
怪不得他一直捨不得殺了華胥,根本原因還是在這裏嗎!
氣憤的想着,卻聽到白水沉聲道:“白思應當喜歡華胥的吧,可我又感覺這事好像不大符合人倫,但我想我們是蛇啊,不用遵守人倫吧?”
走到山洞我的差點被魂植拌倒,忙伸手扯住了藤蔓,扭頭喫驚的看着白水。
他臉帶苦惱,走過來拉住我道:“你說白思能接受嗎?可她也沒有別的選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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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感覺天雷滾滾,震驚的看着白水,怎麼也轉不過這個彎來。
這不只是人倫啊,這還沒天理啊?
我不是歧視女同啊,可……
腦袋一轉,又感覺不對,華胥也不全是女的,但她現在懷着孕……
媽呀!
我腦袋有點炸,白水卻依舊自顧道:“白思成年就會發情,如若沒有找到合適的對象,會一直這樣下去,直到受孕,可沒有情誼,是懷不上的。她挺喜歡華胥的,而且你也認爲華胥長得美,加上她那些東西都是小白蛇,她體內有媧祖的血,生下來的或許……”
白水向來不多話,這會絮絮叨叨的,好像一個給女兒選對象的老媽子。
我只感覺頭大,連忙朝他擺手,急急的道:“這事不急吧?”
但他爲什麼又不讓白思看到血蛇鼎裏,華胥的東西啊?
“還是先解決蛇胎吧。”對於作媒這種事情,我實在沒做過,而且蛇配對的方式,和人也不同吧?
蛇從來不固定配偶的,神蛇雖然有蛇族血誓,但底線也和人不一樣啊。
只要一想到,白思和華胥光着身子抱在一塊,我瞬間感覺有點不忍直視。
白水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朝我道:“既然確定是陰河裏出來的,我們就將蛇骨雄黃酒灑入陰河。”
“可那大一條河……”這得多少酒啊。
白水說這事他自然有辦法,只讓我調好那一罐蛇骨雄黃酒就成。
我復又抱起骨罈,將華胥吞食了那三條化形白蛇的事情說了,這種古怪的“妹夫”希望白水能慎重考慮啊。
“等她生下蛇胎,就讓武羅封入白龍潭,華胥不是問題。”白水抱住我的腰,朝我輕聲道:“我想武羅消失的這段時間,可能就是下白龍潭了。”
這是用完就是扔?太狠了點吧?
而且他憑什麼說武羅下了白龍潭,詫異的擡頭看他,但轉念一想這也不是沒有理由,武羅是從青要山消失不見的,外面我們哪都找過了,連地府都問過了,並沒有發現她。
可那天她又和帥哥一塊出現,救了重瞳子,然後說她記憶混亂了。
白龍潭我們沒有下去過,但裏面出來過綠腰和華胥;黑龍潭裏都是兇獸,那麼相對的白龍潭裏可能就是那些上古的神和神獸了?
武羅下去做什麼?
正想着,卻聽到手機響了是何秋月的電話,她朝我急急的道:“我知道讓人懷蛇胎的是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