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婆有多厲害我們都沒有見識過,但我能感覺到體內那種澎湃的力量,連白水都控制不住的灰色巨頭能被屍婆纏住,連雲長道都想從屍婆體內獲取力量。
帥哥的血自然是古怪的,屍婆和建木本就相連,受帥哥的血吸引,遊媚身上的那些蛇尾和觸爪都跟發瘋一般的朝外涌,順着帥哥指尖涌出的血絲朝外揮舞。
我想叫,何必壯卻以符紋死死的壓着我。
帥哥用血絲引着遊媚一點點的朝後退,屍婆巨大的身體從棺材裏坐了起來,但她的雙眼卻依舊對着我,任由背後的蛇尾和觸爪朝着帥哥探去。
“現在!”眼看着遊媚的身體有一半被蛇尾拉了出來,帥哥猛的沉喝一聲。
隨着他聲音一落,地面橫流的雨水之中,無數的蛇蟎蜉蝣螞蟻,人臉石蝦蟲,各種各樣的蟲子飛快的涌了出來,瞬間將整個遊媚給包圍住。
四面八方涌出狐影,就在遊媚被包圍之時,猛的朝着她衝了過去,似乎要將她撞出石棺。
何必壯伸手抱住了我,只等遊媚一出石棺就立馬將我扔進去,然後封棺。
但就在狐影撞上去時,遊媚身上的鱗片突然褪去,跟着她一直垂落的手緩緩擡起。
隨着她手一擡,被小白扯開的建木根全部跟着她身上的蛇尾一般亂卷,遠處傳來陳起語悶哼的聲音,地上橫流的雨水之中,各種各樣的蟲子飛快的遊動,可還沒等它們退開,就被建木根給纏住,化身爲蜉蝣的夏荷被建木根纏住,復又變成了人形。
帥哥和何必壯離得近,還沒來得發聲就完全被建木根給纏捲了。
半空中纏鬥的雲長道和白水似乎都沒想到這種異動,雲長道一擺蛇尾想離開,可那蛇尾一擺反倒像是主動的抽到了建木根上,被纏捲住了。
白水想朝我撲過來,可那巨大的蛇身在半空中一直飛着,卻怎麼也到不了我面前。
石棺之中的遊媚任由整個泰龍村都是建木根飛舞,也任由她背後的蛇尾和觸爪去吸帥哥的血,依舊只是沉沉的看着我。
她的眼睛原本黑白分明,可慢慢的變得白茫茫的,跟着好像有着無數的畫面在旋轉。
我頭慢慢發沉,好像又聽到了其他的聲音,眼皮慢慢耷拉下來。
就在我眼前慢慢變成白色時,卻聽到白水一聲嘶吼,跟着那顆燭陰牙猛的落在我面前,他一把將我摟住,引出蛇丹圍住了遊媚。
天空之中突然出現在個巨大的漩渦,整個泰龍村似乎都在開始晃動,帥哥發出怒吼的聲音,所有的建木根似乎都去纏雲長道了。
何必壯陳起語夏荷在建木根那裏完全沒有回手的餘地,被纏得死死的。
而隨着蛇丹引動,那粒燭陰牙裏有什麼東西慢慢打開,就好像一個黑洞一般慢慢轉動,附近的東西全部被吸了進去。
白水不再理會遊媚,也不再看燭陰牙,伸手撫了撫我的眼道:“原來神蛇滅世是這樣的啊。都說紅顏禍水,本來我是要做條護世神蛇的,結果你一整,就又變成滅世了。”
隨着半空之中那處漩渦越來越大,燭陰牙裏的那個黑洞也從牙裏轉了出來,雨水率先涌入了黑洞之內,跟着房屋也朝裏面涌去。
所有東西只要進入黑洞,立馬就消失不見。
遊媚眼裏露出迷茫之色,背後的蛇尾朝着燭陰牙纏卷而來,可一靠近,整個身體都差點被吸了進去,她直接扭動了蛇尾,卻依舊纏着帥哥他們不肯松。
“別怕,我會陪着你的。”白水笑了笑,將我緊緊摟在懷裏,伸手摸了摸我的臉:“至少我們也滅了她這個屍婆不是嗎?還順帶解決了雲長道。”
這個時候我腦袋有着前所未有的清明,張嘴想說什麼,卻聽到鐵鏈叮咚作響,跟着孟婆那一葉扁舟十分不合時宜的出現在月光之下。
“都收手吧。”孟婆伸手從鍋裏裝了一碗湯,看着遊媚道:“你就算變成這樣,連陰魂都轉世了,依舊不肯放棄嗎?那種信念就這樣藏在身體裏都不會消失嗎?”
石棺裏的遊媚露出迷茫的神色,似乎在想什麼,卻又想不起來。
孟婆靜靜的看着她,她那張變幻的臉上,突然閃過幾張我也有點熟悉的臉,可我卻能清楚的記得我並沒有見過那些面孔。
隨着孟婆臉的變幻,遊媚臉上那溫和的笑突然消失了,跟着慢慢鬆開了建木根和蛇尾觸爪,復又靜靜的躺回了石棺之中。
“你也收了吧。”孟婆揮手將石棺蓋上,復又看着白水道:“任何事情都有好有壞,她本來打算代替你去鎮那個坑,可你又捨不得,出來又是這個樣子,世事循環,也不知道是不好是壞。”
見石棺再將封上,眼看着泰龍村因爲螣蛇獻祭變成原樣的房子全部被燭陰牙裏的黑洞吸了進去,白水這才收了蛇丹。
雲長道靜默的站在一邊,看着孟婆道:“雲舍怎麼辦?”
“只此一次。”孟婆將碗朝白水遞了過來,朝他輕聲道:“上次喝的是藥,這次是藥引,能暫時壓制,可如若再來一次就再也沒有辦法了。”
白水臉帶狂喜,可當他接過木碗時,臉上卻露出震驚的神色。
“奈何橋邊一聲嘆,半碗殘湯三分淚。有因必有果,有果自有因。你們不是也知道是藥三分毒,更何況是控制屍婆的藥,喝吧。”孟婆看着白水沉沉的嘆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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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水伸手捂住了我的眼睛,柔聲道:“你喝過的,不苦。”
我努力的眨了眨眼,想看那碗裏是什麼,可白水卻緊緊的捂着我的眼,絲毫光線都沒有涌進來,將木碗遞到我脣邊:“喝了就好了,乖。”
“是……”他臉色過於古怪,我張嘴想問,可白水卻直接灌了進來。
碗裏的東西沒有半點味道,比白水還無味一些,一入嘴立馬跟有意識一般直朝我喉嚨裏涌。
可這些東西進入喉嚨後,腦中一直聽到的古怪的心聲立馬停止了。
鐵鏈聲響起,白水放開了捂着我眼睛的手,將碗遞給孟婆道:“你早就知道有這一天,所以上次纔給她喝了藥?”
“萬物輪迴,因果自序,我自然知道。建木可以通無象,知曉過去未來,地府裏也有看到一些。”孟婆接過碗,沉沉的看了我一眼道:“一碗孟婆湯,忘卻前塵往事,卻解不了因果。你屍婆之身因魂而起,又有着這樣一聲血脈,你如若想控制那些聽到的東西,只能直視人心,當你看破人心之邪,見過人心之毒,自然不會再受那些心底慾望的呼喚。”
她沉嘆了口氣,瞄了一眼那慢慢蠕動着遮住石棺的建木根道:“可何止是人心啊,很多東西都有着各自的想法。想控制又談何容易,只要有心,就會有所想,有所想就會有所欲……。你自己好好保重。”
我張嘴想說什麼,卻見孟婆那一葉扁舟拖着長數鐵鏈,慢慢的朝黑暗之中飄去。
只是這次鐵鏈上並沒有鎖着陰魂,所以她去得也很快。
“你知道她是誰嗎?”雲長道收了蛇尾,看着白水道:“地府是媧祖所化,從有地府的那一日起,孟婆就守在奈何橋上,她從何而來,那孟婆湯又爲什麼可以讓人忘記前塵往事?你一點都不好奇嗎?”
白水沒有理會他,只是冷聲道:“你見識過屍婆真正的力量,更想要了吧?可惜你不敢變成屍婆,也對付不了遊媚,只敢收着那個被我娘困住的屍婆,更甚至想奪剛剛異變的雲舍。雲長道,我一直以爲你也算得上梟雄,卻沒成想,只是個會撿便宜的小人。”
他呵呵的笑了笑,擺了擺手消失不見了。
何必壯摟着渾身都是傷的帥哥走了過來,陳起語和夏荷被狐影馱着。
“孟婆爲什麼不早出手,雲舍跟她不是一脈相傳嗎?”何必壯有點疑惑的看着我。
白水解了封住我的冰柱,復又用熟悉的溫度抱着我,朝何必壯輕聲道:“如果不是燭陰牙太過厲害,她都不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