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一些東西或許因爲比較親近,或許因爲情感,總能在別人分辨不出來時,卻又能一眼看出來。
就像那條從我體內突然涌出來的白蛇,明明蛇身跟白水很像,可只是剎那間的一眼,我就是知道那不是白水,可那條白蛇身上卻有着他的氣息。
龍蛇皆性淫,精氣所聚,心神若凝,則可化形。
蛇族明星白素貞的身份來源,一直猜測有兩個,一是跟白水一樣是螣蛇白矖之後;二是龍王於峨眉山布雨時灑下龍精所化,這個在最先的版本里是寫明白的,只是終究過於難以讓人接受,慢慢淡化了。
所以在白蛇傳裏,白素貞一直是有靠山的。
本以爲白水在知道我那位轉世之魂時,極重的仇恨壓下來,他不殺我真的是寬容了,可他依舊還是給我留了一招保命的術法。
怪不得他過來,二話不說就撲到我身上,終究還是想護着腹中的蛇胎吧。
我苦苦的笑着,看着那條巨大的白蛇在剎那間咬碎鳴蛇頭後,猛的撲到了龍虎山腳下,跟着一個全身覆蓋着黑色鱗片的人猛的衝了起來,與白蛇交纏在了一塊。
有着神蛇和遊家血脈的蛇胎啊,螣蛇怎麼可能不來,尤其是知道白水不在的情況下,她幾乎可是白撿這個好處,肯定會來的。
本以爲勝券在握的蘇撫臉色都沉了,雙眼死死的盯着我,跟着他直接放下了手裏的傘,慢慢的扭轉着身體,只見原本乾瘦的身體慢慢變得充盈,一塊青銅色的鱗片如同流水一般慢慢覆蓋在他身上。
“我親自來取!”蘇撫飛快的朝我走來。
我半撐着身子坐在地上,感覺到腿間的撕痛感,眼看着覆蓋着活鱗皮的蘇撫五指尖悅的撲來,我猛的昂頭嘶吼一聲:“白水!”
手用力的在小腹上一推,或許是因爲小白蛇終究知道,這是他生死存亡的時候,原本卡到宮口的頭猛的朝前一擠。
那一瞬間,我感覺到體內所有內臟都跟着朝下一墜。
我還沒來得及去看他一眼,一道帶着刺眼白光的蛇影猛的朝着蘇撫衝了過去。
蘇撫只來急慘叫一聲,就已然落在了院牆之外。
蛇影飛快的迴轉進入窗簾下面,跟着哇哇的哭聲傳來,烏雲之下,原本朝着遠處延展的雷電飛快的朝着這邊涌了過來。
“走!”就在我撐着身子,拉開窗簾,有點愣神的看着地上那個四肢如同倒翻的小烏龜一般朝上舉着哇哇大哭,又紅又皺醜得我幾乎不敢認的嬰兒時,張天師猛的衝了過來,朝我大吼道:“天罰已下,龍虎山龍脈催動,你帶着他先去無波井。”
天空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雷電如同龍蛇一般的閃動着,張天師雙腿慢慢展開,雙手抱元歸一,猛的朝上一舉。
他後背被什麼東西抓破,血肉被生生撕扯開來,整個後背都露着裏面的白骨,道袍已然被染紅,雨水沖刷着本就已然死去的身體,帶着暗色的血水唰唰朝下流。
雙眼刺痛,我伸手抱起嬰兒,身體朝窗簾下面一縮,脫下外袍將嬰兒包住,披着窗簾,引着魂植飛快的朝着無波井奔去。
剛奔出去兩步,就聽到遠處已然是黑鱗人的螣蛇嘶吼一聲,雙手死死扣住了那條化形出來的巨大白蛇,大吼一聲,那條白蛇立馬化爲一道精氣被雨水衝落。
“雲舍!”螣蛇飛快的縱躍而來,沉喝道:“留下孩子!”
我以魂植捲住自己,任由雨水衝在懷裏的孩子,讓他哇哇大哭,一旦有什麼擋住我,我還未褪去的爪子直接就伸了過去
兩條鐵鏈在我身邊呼呼作響,符紋帶着亮光涌現,攔住了半路朝我撲來的鬼怪。
似乎都知道了蛇胎已然出世,螣蛇一馬當先朝着我衝了過來,她後面無數鬼怪,還未死去的蘇撫藉着鱗皮也追擊而來,帥哥急急的攔住,赤豹文狸守在他旁邊。
無數蟋螽或從地底,或冒着大雨朝這邊飛來,可卻有更多的蜉蝣在水中孵化,瞬間攔截。
那漩渦中的雷電猛的落下,整個龍虎山都在晃動着,整個院子落入雷電之中,所有的東西都看不清了,我心痛無比,卻連頭都不敢回,只是急急的朝着無波井奔去。
我終於明白張天師爲什麼身死卻依舊不肯離魂,身爲道家天師,卻強行將陰魂鎮於體內。
清心從建木而出,可以身化青蓮守弱水。
張天師閉關鎮魂時,怕是已然窺見了這些事情,所以他騙我上來,將我安排在離他最近的張奉先院子裏,一有異動直接以護山大陣罩住了我住的院子。
明明他已經死過一次了,爲什麼還要再死一次……
身後嘶吼聲不斷,還夾着各種各樣的叫聲,眼看着無波井就在前面了,突然一道黑影猛的朝我撲了過來,無數嘶吼着的狼影在雨水之中呼嘯而來。
我引動着魂植纏卷着狼影,卻發現這些居然是真狼。
兩根鐵鏈飛快的朝着那裹着黑袍的巫狼捲去,無數符紋涌過,他一口淤血吐出,重重栽倒在地。
可只是這一剎那間,我停這麼一小會,螣蛇已然追了上來,她一身黑鱗,帶着極度的狂喜,看着我懷裏用道袍裹着、還在哭個不停的嬰兒:“神蛇和遊家血脈的融合,這是媧祖都沒有想到的,雲舍你卻做到了,將孩子給我,念在你前世在黑門內答應我出了黑門不再獵殺神蛇血脈的情份上,我可以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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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引着魂植將我跟她四周都圍住,兩條鐵鏈如同遊蛇一般轉動,又目緊緊的看着她,我突然輕輕的笑了笑道:“今天我可能會死在這裏,可你卻帶不走他。”
“是嗎?”螣蛇眼裏露出極爲輕蔑的笑。
頭頂烏雲復又一個大大的漩渦涌動,雷電覆又開始交纏。
“天罰啊,生而就得天罰,你認爲憑你護得住他?”螣蛇循循善誘的看着我,瞄了瞄外面不時閃動的各種鬼怪影子:“還是交給我吧,就算你們人再多,可對於他,我們志在必得。你又何必讓自己跟他都死於天罰之中?”
“天罰啊!”我突然感覺自己真的沒用,卻朝螣蛇輕輕一笑道:“你不知道,我也是經歷過這天罰的嗎?”
螣蛇臉色一動,眼着猛的被一條憑空出現的巨大蛇影張嘴一口吞了下去。
蛇影嘶吼,重重甩動着尾巴,瞬間將我們團團纏住。
一身溼透僧袍貼在身上,頂着個光頭,顯得身子瘦弱無比的畢麗紅立於蛇影之上,肚臍裏的蛇眼轉動得很快,用力的朝我這邊延展而來。
“空響鐘!”我將懷裏的嬰兒用藤蔓卷着朝她引去,沉喝道:“你帶着他回絕天崖,你跟他都呆在空響鐘下,無論如何都不要出來!”
畢麗紅緊繃着臉,接過魂植纏捲住的嬰兒,以巫蛇眼驅動着蛇影飛快的朝着絕天崖而去。
“雲舍!”螣蛇以利爪化開蛇影,沉着臉看着我道:“原來你還留了後手,我還以爲清心不在,空響鐘無人可控了,沒想到你們還找到了可以控制空響鐘的人。”
空中的漩渦隨着畢麗紅帶着嬰兒離開,瞬間跟了過去。
我是經歷過空響鐘應對天罰的,而且絕天崖下有老螣蛇的蛇骨,一同應對,這天罰也不會有什麼事。
對於畢麗紅,清心能將衣鉢傳給她,自然是知道她可以信任的。
我伸手握住兩條在半空之中游蕩的鐵鏈,全身無力,可終究是順產,生下來後,反倒沒怎麼痛了,有些事情並不是逃避就能解決的。
魂植慢慢散開,遠處小龍種帶着金光將那隻獅鷲一爪子拍下,跟着發怒的朝着那些鬼怪撲了過去。
鐵鏈上符紋猛的涌動,朝着螣蛇捲了過去。
“你以爲上次我重傷能困住我,這次重傷的是你,也還能嗎?”螣蛇冷笑,在符紋之間朝我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