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不自覺的朝着那人影走去,可她背對着夕陽,我怎麼都看不清她的臉。
就在這時,腳下有什麼猛的動了一下,眼前那道人影瞬間消失不見了。
帥哥一把扶住我,朝我輕聲道:“剛纔看到什麼了?”
我死死抓着他的手,看着那人影消失的方向,心中不安猛烈的消開。
這次比驚蟄之戰更麻煩,至少那時我們人多而且齊心,但這會,我們傷的傷,殘的殘,能應對什麼?
剛纔那道人影,是宋棲梧啊……
是那個讓白水照顧我的姑婆,她跟我相處時間不多,卻總讓我感覺親切。
她跟夏荷離開時的異常,螣蛇刻意的提醒,以及香港之行,無論陳無靈和郭家事事都指向蟲崖。
可我卻不敢離開,白水沒有回來,那突然借水涌現在泰龍村九頭八方守着那間密室的相柳可能隨時會甦醒,我們還有遊昊的陰魂並沒解決,突然去蟲崖,這邊的事情怎麼辦。
帥哥輕輕將我手指一根根掰起,將我扶着在廣場臺階上坐下,看着遠處慢慢消融的血色殘陽,輕聲道:“你在害怕。”
我搖了搖頭,卻又不敢否定,蟲崖以活人祭祀大蛇,還養在地底,連養着的那些鱷魚也只是用來喂蛇的,那兩條大蛇得有多厲害?
遊家兩條蛇骨就是從蟲崖來的,其中一條被大巫師拘走,卻還能救神遊的清心出了黑門之內。
但蟲崖現在養的那兩條,卻發狂後消失得無影無蹤,這背後的力量,纔是讓宋棲梧不敢讓我去蟲崖的原因。
大雨過後,似乎連烏雲都消失得乾乾淨淨了,一直到月光灑落在綠色的藤葉之間,葉片上晶瑩的水珠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芒,白水卻依舊沒有回來。
柳仙說最近時有大蛇失蹤,所以附近的大蛇似乎在害怕,並不聽號令,那些鑄起蛇牆的大蛇,還是她從東北帶來的蛇仙。
如果喫掉這些大蛇的並不是相柳呢?那白水面對肯定是很強大的存在,要不螣蛇怎麼會這麼放心的來找我閒話。
晚飯是在雲家祠堂喫的,蘇三月和畢麗紅都打着點滴,我見她們情況都還算穩定,但這種怪病雲空他娘也沒辦法,還是得熬點藥好一些,喫過飯後,讓帥哥守在雲家村,我回去拿藥。
現在小龍孵化出來,雖說這小傢伙膽大枉爲,闖了禍就又躲回去,但敢撓螣蛇一臉,活生生的打了她的臉,也算是有點本能的。
庫房裏還有一些東西,我必須拿出來。
帥哥自然知道我的意思,只是當我離開時,原本昏迷的畢麗紅突然醒了,雙眼沉沉的看着我,張嘴說了句什麼,卻沙啞無比,聽也聽不懂。
我生怕她小腹裏的鬼胎沒打幹淨,把過脈,又摸了一下小腹,見裏面並沒有東西,連蛇胎都沒有感應,而且傷口明顯被縫合好了,這才放心。
雲空他娘開車送我,我本來要拒絕,但一想現在鎮子是空的,我們快去快回也好。
大雨將道路沖洗得很乾淨,只是一些彎道回水處殘留着一堆堆衝來的垃圾。
兩個鎮子復又被清空,一路上除了我們並沒有車,我和雲空他娘都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說什麼,汽車的光線閃過,我坐在副駕駛室上,沉沉的看着前方,一邊擔心着白水,一邊想着蟲崖會不會真的出什麼事,要不要給夏荷去個電話,還要想着給蘇三月用什麼藥,以後會不會再長出鱗皮。
正想着,卻見車窗邊一張人臉朝我擺手。
那人臉十分焦急的樣子,緊貼着車窗不停的擺手,好像在求救。
我思緒亂成一團,見那張臉上的神情過於急切,本能的開口讓雲空他娘停車,等她踩了剎車,身子頓了一下時,猛然驚醒。
那張人臉卻依舊貼在窗口,用力的拍着車窗玻璃,似乎示意我們放下車窗。
剛纔我們開在路上,至少也有五六十邁吧,那樣的速度人根本跟不上,那張人臉居然一直跟着拍着車窗,好像車子停在路邊一樣。
冷汗慢慢的流了下來,雲空他娘也看到了那張臉,緊張的看着我。
孤魂野鬼趁着鎮子人空陽氣弱出來而已,我朝她擺了擺手,讓她繼續開。
她也被嚇到了,畢竟雲家村有槐蔭鬼柳,見鬼這種事情,她估計也沒碰到過。
可她剛一加速,汽車拐彎時,卻見前面站着一個披頭散髮,好像還抱着個孩子的女人,雲空他娘忙踩剎車,可車子並沒有剎住,她一把方向朝旁邊一打避開那個女人,卻依舊感覺車子重重的撞了個東西,外面還有孩子尖銳的哭聲傳來,一大一小兩具身體從擋風玻璃前飛過,鮮紅的血還灑在車窗之上。
車子還沒剎住,車輪似乎還壓過什麼,震動了兩下。
突然撞到了人,還一撞就是倆,我也嚇了一大跳,龍三說所有人都撤離了,可難免有跟阿大一家那種沒上戶口的黑戶,擋風玻璃上的血那麼真實,不可能是假的,更何況我們還聽到孩子的哭聲了呢。
撞死人了,兩條人命,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跟雲空他娘對視了一眼,我強撐着口氣,朝雲空他娘擺了擺手:“你在車上鎖好車門,我下去看看。”
說着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推開車門下去,右手卻緊握着沉吟刀。
先看了一下車前,並沒有屍體,濃濃的血腥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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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順着車身朝後看,右側車輪上全是血痕,還有着壓碎的殘肉,心中的不安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朝車子裏有點緊張看着我的雲空他娘點了點頭,手指夾緊沉吟刀,在心底引起魂植,順着車身朝後走。
似乎被拖了一段,地上都是血輪印,只是等我走到血跡消失的地方,卻一直沒有見到屍體。
正奇怪着四處打量,卻見路邊的田梗上有着一團人影縮成一團,似乎在害怕,肩膀一直聳動,低低喃語的聲音傳來。
我慢慢的走過去,身上涌出魂植,每走一步,腳上的根鬚就扎入地底,生生扎裂水泥路。
等到了那人影的地方,我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道:“你沒事嗎?”
手上感覺到溫熱的溫度,濃濃的血腥味傳來,如水的月光灑在那人的身上,旁邊拖着淡淡的身影,看樣子並不是鬼怪。
可隨着我輕拍,那人就是不肯擡起頭來,我瞄了一眼車子的方向,見車邊沒有動靜,復又重重的拍了一那人的肩膀:“你還好吧?”
我們轉彎時打過方向,可能撞到了小孩子,並沒有撞到大人,事後可能大人抱起被壓的孩子被嚇傻了吧?
心口繃緊,有點後悔爲什麼突然夜裏回院子拿藥,早知道讓帥哥去就好了,大不了我麻煩一點告訴他要用的藥在哪裏,有哪些東西要幫我拿出來。
可隨着我這次輕拍,那張臉慢慢的擡了起來,卻正是那張跟在車窗邊的臉,只是這會子它手裏捧着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
那東西糊着血,還沾着許多怪毛。
“喫嗎?”那人嘿嘿的看着我,將那團血肉模糊的東西遞到我面前,依舊是一臉急切的模樣。
我心中猛的不好,轉身就朝着車子跑去。
可剛一拉開車門,卻見雲空他娘猛的轉過頭來看着我,朝我呵呵的怪笑。
那張臉一瞬間變得古怪無比,就好像許多張男女老少的臉放在一塊剪碎,又隨手抽出一張張拼在一塊。
有的地方光滑如嬰兒,有的地方卻長着屍斑,有的地方卻是青春少女長着痘,眼睛一隻是上挑的丹鳳眼,一隻卻是開了蘿蔔花的白內障。
連嘴脣都是各種各樣拼起來的,她猛的回頭,車內本就空間較小,鼻子直接撞到我臉上,這樣一張怪臉看着我,發出怪笑時,一股子濃濃的腐敗氣息撲鼻子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