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發了話,兩人各自回去準備。
何必壯聽說我要進去,直說我瘋了。
“何必美在龍虎山,有護山大陣,而且化畜護身的事情我已經跟張天師說過了,將她留在那裏,就是不想再讓她受傷。”我看着他帶着歉意,輕聲道:“而且你知道的,我可以隨時喚出白水,所以並不算一個人進去。”
“你以爲遊婉真的想不到?”何必壯低吼,急得雙眼都瞪了出來:“泰龍村過於神祕,連龍虎山和懸空寺都沒有辦法,她能在那裏等裏,就是因爲她有把握。”
“我也是泰龍村長大的,有白水你別太擔心。”我一邊將魂植再次挖出來,一邊朝他道:“還得麻煩你去一趟雲家,我怕遊婉會跑出來,到時無人解蛇眼,就是真的麻煩了。”
何必壯眼帶微傷的看着我:“你對白水還真是信任,可他終究是一條蛇。”
“嗯?”我不解的擡頭。
卻聽到他道:“在張天師眼裏,阿蒲是異類,可以隨時放棄。你在蛇族眼裏,也不過是個異類。萬一——”
“我還懷了蛇胎呢,對白水也很重要!”我伸手拍了拍何必壯,輕聲道:“而且還有蛇族情誓,我一旦受傷,白水會傷得更重,跟化畜護身差不多。我還懷疑你們何家的化畜護身,就是偷學的人家的呢。”
“雲舍!”何必壯輕喝一聲,擡頭看了看外面:“算了,你去吧!”
我又開導了他幾句,將魂植收好,又喚來屍鸞,以防萬一,我還特意穿了件較厚的衣服,將小刀插在衣服裏,還不會傷着自己。
到了泰龍村口,白水已經在大樹上等着了,了卻帶着四個道士站在樹底下,臉帶擔憂,見到我來,忙道:“確定要進村嗎?”
我點了點頭,將蛇眼已經開始燥動的事情跟他說了。
了卻無奈的苦笑:“沒想到這麼快。”
“她似乎很着急。”我看着泰龍村,朝他道:“麻煩道長將所有人佈下去,跟雲家合作,防止遊婉逃離出村,尤其是陰河的出口。”
“明白。”事情已經定下,了卻揖手稱是。
白水飄身而下,朝我點了點頭,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撫了一下我依舊平坦的小腹,如同逗一下並不存在的孩子,跟着就消失不見了。
泰龍村的牌樓依舊,了卻將符陣開了個口放我進去。
進入村路口,看着兩邊燒破的房子,還有那院中一個個的大坑,纔多久,從暑假到現在,也不過是半年,整個泰龍村就變成這樣了。
順着村路一直朝裏走,我到了遊家的院子,轉了一圈,連我牀底下那個養蛇靈的坑都看過了,並沒有遊婉。
我復又朝村長家走去,到了蛇屋下面的地下室,果然見遊婉盤腿坐在那裏,身邊的牆裏,還有一截斷了蛇尾,就算是蛇最細的地方,估計有我拇指粗細,想來就是柳仙的蛇尾了。
黑門已經被控制住了,柳仙斷尾求生雖然也是重傷,可泰龍村又變成了現實中被燒燬的樣子,爲什麼柳仙的斷尾還在?
“很奇怪對不對?”遊婉安然的坐在地上,那上面還有着從洞口落下來的灰燼,她還在稻草上點了許多蠟燭。
我摸了摸手腕,確定蛇頭佛珠還在,掐手腕時,有刺痛傳來回應,這才放心。
要不然,我還真擔心,遊婉一下子瘋了,打翻蠟燭放火跟我同歸於盡。
她都能無差別攻擊了,雲族長都說她瘋了,誰知道她會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她身邊放了一大罈子酒,壇口大開,濃烈的酒香,從罈子裏涌出,整個地下室都是酒味,她就直接拿碗伸進壇裏勺酒,咕嚕咕嚕的就是一碗。
然後遞了一個碗給我:“我記得你八歲的時候,我娘釀了糯米酒,又香又甜,你趁她不在家,偷偷裝了一碗給我收買我,自己帶着阿得趴在罈子你一勺我一勺的喝,後來兩個人醉得差點滑酒罈子裏去。從那之後,我娘連糯米酒都不釀了。”
十年前的事情,她還記得,果然是那個在遊家裝瘋賣傻十幾年的遊婉啊。
我拿過碗,勺了碗酒,輕抿了一口。
酒嗆,帶點微苦,還有燒味。
“是鎮上老米家的燒酒,我娘以前最愛喝這酒,說有煙火味。”遊婉又勺了一碗,一口氣喝下,這才朝我道:“知道了?”
我點了點頭,只是輕輕的抿着嘴,既然她先急得出手,又先打了感情牌,自然是她沉不住氣了。
論出手,我有白水;就算沒有白水,我手裏的刀,懷裏有魂植,肩膀上還有屍鸞,手腕上的蛇頭佛珠和桃木小也能讓我不被誘惑,跟遊婉一拼之力還是有的。
她輕嘆了一聲,看着我道:“阿舍——”
我瞥了她一眼,低頭看着碗裏有點微濁的酒,並未應話。
“呵呵。不愧是她的女兒。”遊婉又勺了一碗酒灌下,然後用指尖敲着碗,低聲道:“遊家奉命守護泰龍村黑門,每代皆有一位卻養在外面,如若無事自然不會再姓遊,也永遠歸不了遊家。姓遊的那位,繼續遊家的祕密,守護遊家村,超然世外,卻又受所有內行人敬仰。”
“所以你是養在遊家的那位。”既然她能開黑門,又握蛇骨,知道外婆的喜好,自然是真正姓遊的那位。
“哈哈!哈!”遊婉突然大笑,似乎聽到了極大的笑話,笑得前僕向仰,笑得眼淚直流,也笑得連碗都伸不進酒罈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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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狀微微詫異,卻見她將手裏的碗朝地上一摔,猛的抱起罈子,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
等她喝足了,雙目已然赤紅,胸前衣裳全溼。
“遊家還有一條訓示。”遊婉朝我呵呵的笑,將罈子直接放在腿上:“你沒得喝了。”
“夠了!”我微微擡了碗裏的酒,一口一口的抿,完全夠了:“你跟我娘是雙胞胎對不對?”
“聰明,不愧是遊家人。”遊婉低笑,朝我道:“遊家有訓,如若一胎雙生,只留其一。另一個,直接掐死喂蛇,並拾其蛇退骨燒化,灑入陰河,不留半點痕跡,還得請高僧作法,將陰魂永鎮黃泉,生生世世不得超生!”
她說得咬牙切齒,我也聽得毛骨悚然,沒必要這麼狠吧?才生下來掐死就算了,挫骨揚灰還要永鎮其魂,這得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
“所以我娘生下我之後,不忍心,與我爹商量,將其中一個孩子的胎衣裹在一個布偶上,貼上生辰入字再以遊家祕法引惡鬼附上去,然後將惡鬼困在布偶,將胎衣布偶餵了蛇,鎮的自然也是那惡鬼。然後將那孩子偷偷送入宋家,也算是全了另一個外養的祖訓。”遊婉臉色突然變得平靜,似乎那些父母苦心,都是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