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着傘,我握着沉吟刀,緩緩閉上了眼。
尖叫的蛇娘子撲到了我身上,張着空洞的嘴夾着無比的憤恨朝我咬了過來。
左手撐着的傘被撲倒落入水中,尖悅的手死死扣着我的肩膀,痛意讓我瞬間清醒。
我手中沉吟刀寒光閃過,只聽到那蛇娘子嘶吼聲剎那間斷了,跟着被大雨衝散。
我一步步朝前,那些蛇娘子被壓在這地下十幾二十年,怨氣與日俱增,豈是死了一個就能嚇住的,一個個嘶吼着朝我爬了過來。
腳下不停,我手握着沉吟刀,看着按一具具光着的身子在我眼前慢慢消散,眼神平靜。
初到秦姑婆院子裏時,她讓我看着殺蛇,我懷着蛇胎,並沒有殺過蛇。
可後來,在龍虎山下,我第一次殺蛇,眼疾手快,剝皮抽筋,與熟手無異。
我本以爲我進蘇家會殺人,卻沒想到是殺鬼。
腳一步步的朝前走,從石縫中爬出來的蛇娘子越發的多,冰冷的雨水順着我額頭朝下滑落,沉吟刀上全是水,嘩嘩的流在積水之中。
白水教的刀法很好用,秦姑婆教的殺蛇手法也很實用。
不知道過了多久,魂植猛的從我面前竄了出來,跟着無數根鬚從石縫中沖天而起將所有的蛇娘子全部纏住,瞬間吸收掉她們的怨氣。
屍鸞在雨中一聲清鳴,我手握着沉吟刀猛的朝前一送。
有什麼被劃開,跟着清脆的東西落在地上,原本的傾盆的雨慢慢變小,變成了跟我進入蘇家時那樣的沙沙細雨。
我腳下落着一個破成兩半的青面獠牙面具,一個滿臉是血的人站在我面前。
“走吧”我收了沉吟刀,轉身靜靜的看着被魂植根鬚翻轉過來的青石板,被細雨衝過,青石板下盡是森森白骨。
就算蛇娘子的冤魂被魂植吸收,可那些白骨露在雨水之中,依舊發出低低的哭聲。
天陰雨溼聲啾啾
這麼多年,蘇撫住在這樣的房子裏,他有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我身後十步遠就是那面郭子儀祝壽的影壁,本以爲朝前走了很遠,可我再往前走十幾步,纔是蘇家小院一進的房子。
從轉入影壁,我就被困在這個不過三十來步大小的前院,這就是青面捉鬼紀家的伏魔陣。
我身邊無數招魂番在雨水中嘩嘩作響,周圍十來個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人,手握着骨器,顫抖的看着魂植根鬚翻轉着將地板下的白骨翻出。
手中沉吟刀轉了一下,我撿起地上那把傘,撐着傘,看着魂植飛快朝着院子中間衝過去。
“她不在。”那個被沉吟刀劃破臉的紀家人,伸手撿起破成兩半的面具,輕聲道:“她也不會在這裏。”
“我知道”細雨慢慢停下,我看着爬山虎的藤蔓在最後一間院落衝起,屍鸞低嘯着衝了出來,立在我肩膀上。
它不喜歡下雨,我把傘朝它傾了傾。
就在我轉身要離開時,那些原本握着骨器顫抖的紀家人卻朝前幾步,執着的將我攔住。
“我們的任務就是將你留在這裏。”那個被我劃傷臉的紀家人,執着的將半邊面具戴在臉上,被血糊的眼沉靜的看着我道:“就算死也得將你留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