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待到宴客廳開始上席，外面就飄起了鵝毛大雪。
宴席上，凌雲霄看着窗外大雪，嘆道：“我本以爲東北的冬天是最冷的，想不到北望城也不逞多讓。”
霍豐點頭：“如今國內都值隆冬，除了萬金虎管的最南頭，哪裏不凍死人？”
凌雲霄笑了笑，眼神掃過宴客廳內熙熙攘攘喫飯的將士們。
半晌，凌雲霄輕聲說道：
“往年，其實年年都如此冷，只是今年，覺着格外冷罷了。”
霍藏夾菜的筷子微微一頓。
凌雲霄話中之意，其實有心者一聽便知。
洋人大舉進犯，家不成家，國將不國，每年的寒冬，都是往年以來最冷的一年。
只要不能驅逐洋人，只要不能令百姓安居立業，這冬天，便會一直這麼冷。
而凌雲霄之所以旁敲側擊這麼一句，也是在提醒霍家父子，他亦有結盟之心。
但霍豐顯然不是一個有心人，他笑呵呵：“喫菜喫菜！”
凌雲霄無奈地笑了笑，跟着夾菜。
霍豐直覺氣氛不對：“霍藏，今兒怎麼這麼冷清，沒找些人來給凌大帥唱唱戲嗎？”
霍藏頓了頓，沉聲道：“下雪了，路不好走，人不好找。”
霍豐一拍大腿：“要走什麼路！我不是新娶了個姨太太麼，我看信裏說她回來了？讓她出來唱一段！”
旁人聽得一愣一愣。
霍大帥果真非一般人啊，自己的姨太太，縱使是個妾室，那也是妾啊，居然讓她出來給這麼一大屋子人唱戲。
霍藏也是被這個想一出是一出的老子整火了，壓低聲音道：
“太太去廟裏給你祈福了。”
霍豐眉頭一挑，心想祈啥福呢，結親這麼久就沒再看到過一眼秦淺淺了，這丫頭是想脫一層皮！？
但眼看着霍藏冰冷的眼神，霍豐直覺自己兒子今天有點不高興……
“那喫飯喫飯，哎……”
凌雲霄笑着看這父子倆的相處模式，心中微微訝異，想不到傳言是真的，這霍大帥在家果真怕兒子。
看來，這位霍少帥，將來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啊。
霍豐大帥還不自知這位凌大帥心思有多縝密，吃了聊了會兒，又嘆惋着說道：
“可惜了，我本來以爲今日還能見到蘇老闆再唱一回，霍藏啊，我記得蘇老闆上次說，我們家有事兒可以隨時叫他，要不你明天把人叫來，在府裏搭個臺子，讓凌大帥也見識見識！”
他本意是喝多了酒，想讓凌雲霄也見識見識北望城的第一戲園，不料原本還稍微克制的霍藏突然重重放下筷子。
霍豐打了個酒嗝，直覺兒子不高興了。
凌雲霄卻眯了眯眼：“霍大帥所說的蘇老闆，可是蘇園的那位臺柱子，蘇鴻？”
霍藏搶過話題：“蘇老闆如今已經不登臺了。”
他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因爲他直覺，這個凌雲霄對蘇鴻似乎有些不同。
霍豐想說，那是別人，換了我們家，讓蘇鴻上臺，他還是得上的。
但他想了想，覺得這話今天在桌上最好別說。
至於爲什麼，大概是中年男人的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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