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輕霜陡然一震，掌心裏的指甲險些崩斷。
她腳步未停，不知是悲愴還是自嘲的道：“我不會留下來的。”
蕭寒錦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趁我還好好說話的時候，你最好別再往前走。”
慕輕霜整個人都僵住了。
好半響，才道：“如果我非要出宮，你還打算對我動粗麼？”
“我並不想弄得這麼難看，可你非要一意孤行的話，我也不介意用點手段。”
慕輕霜瞳孔劇縮，徹底停下了腳步。
帝容華看着她煞白的臉色，忽然笑了一聲，“嘖嘖，皇上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無情啊。”
蕭寒錦轉眸看她，意味不明的扯了扯脣，“我若是不順着你，你就要走。我如今順着你，你又嫌我無情——容華，是不是不管我怎麼做都不能讓你順眼？”
帝容華脣角的弧度深了幾分，“沒啊，我只是隨便感慨一下，畢竟當年我也是領略過你的無情。”
男人臉色一僵。
帝容華挽上風華的手，笑着看他，“我有點累了，給我們安排個住處吧。”
她好像真的就是隨便感慨一下，此時此刻，臉上沒有半分怨恨，挽着另一個男人的手笑靨如花。
蕭寒錦看了她許久，眸色暗廖，恰如這四周遍野荒蕪的白海棠。
“好。”他說。
…………
在帝容華的要求下，慕輕霜住的宮殿就在她和風華的隔壁。
“容容。”
風華看着她在屋子裏忙忙碌碌的身影，目光透着幾分嘆息，“你別忙了，斷指而已，沒什麼影響的。”
帝容華回頭瞪了他一眼，“既然沒什麼影響，你乾脆把其他手指也都砍了吧。”
風華，“………”
她拿着藥材走到他身邊，執起了他的手，緩緩的抹上。
修長的骨節分明的大掌，是傳統意義上最漂亮的那種屬於男人的手掌——如果不是少了一截尾指的話。
帝容華動作微頓，呼吸猛地窒了一下。
即便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可是每次看到，還是無法抑制的心疼。
風華看她的臉色就知道她在想什麼，嘆了口氣，“你別難過，以前我聽人說，九尾狐若是斷了尾巴，都是要去掉半條命的。你看我如今只是斷了一根手指，還因禍得福化成人形，你應該高興纔對。”
因禍得福？
可九尾狐本是狐族最尊貴的象徵，缺了一尾，還怎麼當他們的王？
帝容華眼眶酸澀，“是我害了你。”
“我們是一家人，你不要說見外的話。”他輕輕抱住了她，就像從前還是狐狸的時候一樣蹭着她的手，俊秀的面容染上幾分純然的笑，“而且，你不是正在替我報仇嗎？”
“是。”帝容華定定的看着他，允諾般的道，“你放心，我一定會要她的命。”
“……好。”
當年的箭雨，慕輕霜害死這麼多無辜的人。
害得容容毒入肺腑，到頭來只能剖腹取子，把自己的親生女兒託付給蘇渺，從頭到尾只見過那孩子一面。
害得她昏迷四年，人不人鬼不鬼的飽受痛苦折磨……
他可以不在意自己斷尾作用，可是這滔天的仇恨，怎一個死字能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