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爬妹夫的牀都乾的出來,她還有什麼幹不出來的”曼容憤怒的懟了陸正一句。懟完,她又覺得十分不妥,連忙沖人堆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對不起,我太難過了,口不擇言了些,請你多多擔待。”
陸正擺了擺手,臉色十分難看:“理解你的心情,但這種沒有實際證據的事情,還是慎言的好。”
“我明白了。”曼容低頭,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看起來可憐至極。
陸正突然覺得他有些殘忍。曼容本來就已經十分傷心了,他怎麼還能說這種話呢只是曼妤真會做出離間曼容父女關係,讓她喪母,還和她爭奪家產的事情嗎他打心眼裏不願意相信,可曼容說的這樣言之鑿鑿的,再加上白雅現在確實已經死了
一時間,陸正心頭涌上千頭萬緒來。或許他該先查清楚寇諺和曼妤到底做過什麼事情再下定論畢竟,他也不能只憑一面之詞就草率的判斷一個人的人品不是
沉下心來的陸正搓了搓手,衝着曼容道:“我剛纔說話的語氣可能有點重,我向你道歉。曼容,時間不早,我先離開。”
“好,拜拜。”曼容揚起她的右手來。隨着她手腕的擺動,那條手鍊上的啞鈴隨之搖晃。在燈光的照耀下,啞鈴發出清幽的光芒來。
陸正定定的看着那啞鈴,思緒被拉回到了八年前。
他那時候追捕一個跨省犯罪團伙,一直追到了d市的邊界小鎮附近。那兒有幾座高山,崇山峻嶺間,偶有參天古樹林立。深林中,他不小心中了對方的陷阱,大腿被人打了一槍。
吃了槍子的陸正戰鬥力瞬間落於下風,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後,他卻因爲精疲力盡倒在灌木叢中。
那些犯罪團伙自然不可能會放他活口,立馬往山下四處蒐羅起來。
天色極沉,烏雲遮天蔽日的,仿若觸手間就能抓到那些雲朵。
陸正仰頭望天,聽着不遠處參差的腳步聲,心裏掠過濃濃的絕望。“士可殺不可辱”他絕對不能落於那些犯罪團伙之手,讓他們能夠利用他威脅到軍方的人陸正眸底閃過一抹堅定,伸手從腰際摸出他一直防身的軍刀,他準備在那些犯罪團伙到來後,大開殺戒。
能殺掉幾個他就殺掉幾個,殺不完他們,他就自殺
陸正豎起耳朵,滿眼警戒,像是一頭蟄伏在叢林中的獵豹似的,只等着獵物上鉤,他就跳起來奮力一搏。
一道踉蹌的腳步聲猛然停下,緊接着,一股幽香飄進鼻端來。
陸正詫異的擡頭,卻見一個女人正背對着他,身形微微顫抖的望着前方,她的左手緊緊拽着身旁一顆小樹的樹枝,手腕上的鈴鐺不斷輕晃,卻發不出一點兒聲響。她的右手緊緊攥着一瓶礦泉水。礦泉水瓶被她捏的變了形,有水順着瓶口處擠了出來。
看着那淅淅瀝瀝的水落在眼前,陸正眼神一陣幽暗。之前和那些團伙的人大戰許久,他此刻早已經是口乾舌燥的,他很想張口讓女人把水給他,可他對她不明底細,並不敢輕舉妄動。
參差的腳步聲逐漸靠近,緊接着犯罪團伙中有人開口:“都找了這麼久,他不會是早已經被人接應走了吧”
“不可能,這整座山頭上都埋伏着我們的人,陸正根本就是插翅難飛。”
“就是,我們今天必須把他活捉了。”
陰狠的聲音響在耳邊,跑到這邊來的女人似乎鬆了口氣,她放開了她手中抓着的枝條。隨着她的鬆手,樹枝發出輕微的響動。
“在這邊”犯罪團伙的人瞬間圍攏過來。
女人趕忙舉起了雙手:“我不是你們要找的人,我就是和朋友一起過來遊玩,迷了路。”她微微停頓一下,又擡起右手指向了反方向的深林中:“你們要找的是不是一個男人我跑到這邊來的時候,隱約看到有人往那裏邊跑去了。”
深林中那麼多不知名的毒蛇毒蟲,陸正不要命了嗎犯罪團伙的人明顯有些懷疑,正想要再問女人兩句話。
女人卻猛地把手中的礦泉水瓶一扔,雙手捂着肚子朝犯罪團伙的頭目走去:“哎喲,我剛纔被你們嚇得跑茬了氣兒,這會兒肚子痛的厲害着呢。大哥,麻煩您幫忙,把我送下山吧。”她說的楚楚可憐,走起路來也是踉踉蹌蹌的。
在即將走到那頭目跟前的時候,她腳下被絆了一下,她雙腿一軟,直接朝犯罪頭目撲了過去。
周圍瞬間發出一陣爆笑聲來,還摻雜着衆人吹口哨的調笑聲:“喲嘿,老大豔福不淺啊,有美女投懷送抱呢。”
女人倒在犯罪團伙頭目的懷中,似是有些尷尬窘迫,說出的話都結巴起來:“對,對不起啊,我剛纔被絆了一下。”她掙着想要從他懷中脫身,卻並未如願,反倒是她手腕上戴着的啞鈴又使勁晃了起來。
“不是說肚子痛,還有力氣折騰”犯罪團伙的頭目臉色很冷。眸光越過女人的肩膀,他徑直朝陸正所在的方向望來。雖然剛纔他身旁人故意試探她,確定她沒什麼功夫,可他還是有些不放心。
陸正絕對不可能會消失的這麼快的他現在都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怎麼還能跑出去很遠
可女人離開灌木叢的時候,她又撥弄了兩下週圍的樹枝。這會兒身穿綠色軍裝的陸正已經很好的和周圍的環境融爲一體。再加上天色不好,光線暗淡,犯罪團伙頭目一時並沒有看到他。
女人擡手在頭目的眼睛上拍了一下,有些沒好氣的道:“被你佔這麼大便宜,我能不趕緊掙出來”別說她現在只是假裝肚子痛,就是真的肚子痛,她也不能讓人喫豆腐不是
“你這女人”頭目收回望向灌木叢的目光,低頭狠狠瞪向了懷中的女人。
恰在此時,遠處傳來一陣此起彼伏的呼喚聲。“曼姐,曼姐你在那兒啊聽到請回答。”
“我在這兒”驚喜之中的女人連忙跳着腳叫喚起來。
靠,她還真不是接應陸正的人犯罪團伙立馬挾持着女人離開。
隱隱的,陸正聽到那女人發誓賭咒般的說:“你們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剛纔那男人見死不救就算了,你們也這麼對待本姑娘男子漢大丈夫要憐香惜玉的懂不懂我是個遊客,過來玩探險的遊客”
女人的聲音緩緩消失,參差的腳步聲也漸行漸遠,陸正的周圍漸漸沒了任何聲音。閉上眼睛,豎着耳朵聽了幾分鐘後,陸正伸手拿起女人扔下來的礦泉水瓶,擰開蓋子,“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兩個小時後,陸正順利與部隊裏的人聯繫上,並在第二天指揮着剿滅了犯罪團伙的所有人。但從此,他對那個戴着啞鈴,卻從來沒看到過她正臉的女人升起無限的感恩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