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爾卡是在卡拉奇車站接到瓦爾拉莎的,看到一輛美式吉普打開車門,然後瓦爾拉莎飛撲過來,舒爾卡就愣住了。
“怎麼了”瓦爾拉莎疑惑的問“爲什麼是這樣的表情”
“你不要命了是嗎”舒爾卡說“你不知道德國飛行員專挑這種吉普車下手嗎”
瓦爾拉莎回頭看了看,這才意識到問題出在哪裏。
“我不知道這個”瓦爾拉莎茫然的回答“是馬伕羅維奇安排的”
“馬伕羅維奇”舒爾卡聽到這個名字不由一愣。
這時從吉普車上走下來一名五十開外的中年人,上校軍銜,一手拄着柺杖披着軍大衣,他下車後馬上就有兩名警衛從後方的汽車上跳下來跑到他身邊。
瓦爾拉莎上前親暱的挽着中年人的手,走到舒爾卡面前介紹道“馬伕羅維奇同志,真理報的主編”
“你好,舒爾卡同志”馬伕羅維奇打量了舒爾卡一眼,伸出手說道“很高興見到你,我已經不止一次在報紙上看到你的名字和照片了,直到現在纔看到真人,我很榮幸”
舒爾卡趕忙敬了個禮上前握手道“是我的榮幸,上校同志”
雖然舒爾卡不知道這個馬伕羅維奇是什麼來頭,但他卻清楚眼前這個上校與其它上校不一樣要知道他可是真理報的主編,真理報可是蘇聯中央委員會的機關報,掌握着全國最正確的政治方向和輿論方向,它的主編毫無疑問是根正苗紅深受最高統帥部甚至是斯大林信任的人物。
據說斯大林死後,赫魯曉夫就是因爲與真理報總編結爲聯盟這纔在權力鬥爭中佔據上風。
當然,主編與總編還有差距,但不用想也知道那是個重要而且有實權的職位。
“馬伕羅維奇同志是我父親的好友”瓦爾拉莎介紹道“他這次來想親自採訪你”
聽瓦爾拉莎這麼說,舒爾卡突然明白瓦爾拉莎爲什麼會成爲真理報的少校記者,也明白瓦爾拉莎之前說有關係可以幫舒爾卡從第82步兵團調出去了。
後來舒爾卡才知道,嚴格來說馬伕羅維奇並不是瓦爾拉莎父親的好友,而是她父親的部下和戰友。
所以舒爾卡之前的擔心似乎是多餘的,瓦爾拉莎有這層關係,敢動她的人還真不多。
“我們的目的是指揮部,不是嗎”馬伕羅維奇問。
“是的”舒爾卡說。
“那我們還在等什麼”馬伕羅維奇問。
“我在等你們上我的汽車”舒爾卡回答。
“你的汽車”馬伕羅維奇有些疑惑。
舒爾卡知道,馬伕羅維奇是“上一輩”的軍人,他的戰術思想還停留在一戰及內戰的層面上,再加上長時間呆在報社擺弄文字,所以完全不瞭解戰場的實際情況。
“是的,馬伕羅維奇同志”舒爾卡朝他身後的吉普車揚了揚頭,解釋道“我之前也有一輛這樣的吉普車,但在戰鬥中被敵人的飛機炸燬了”
馬伕羅維奇“哦”了一聲,然後就明白了舒爾卡的意思,接着讚賞的朝舒爾卡點了點頭。
舒爾卡這麼說的高明之處,在於他表面上是說一次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戰場經歷,但實際上卻是在暗示馬伕羅維奇美式吉普車危險的原因。
如果舒爾卡用另一種方式說,就像他剛纔跟瓦爾拉莎說的那樣,上來就是劈頭蓋腦的一陣表現,那麼作爲一名老兵而且還是身居要職的馬伕羅維奇肯定會感到難堪。
“你很聰明,舒爾卡同志”說着馬伕羅維奇就拄着柺杖朝舒爾卡的汽車走去。
上車前,馬伕羅維奇交待警衛道“讓吉普車半小時後再跟上來”
“是,馬伕羅維奇同志”
舒爾卡有些意外,這不僅是因爲馬伕羅維奇這麼快就明白了他的用意,更是因爲他這個命令他居然能考慮到吉普車的存在可能會影響到整個車隊的安全。
但同時舒爾卡又不明白他爲什麼要讓吉普車半小時後再出發。
馬伕羅維奇似乎能看穿舒爾卡的想法,他坐上車後就問道“也許你現在在想,如果我已經用不上那輛吉普車的話,爲什麼還要讓它跟着是嗎”
“是的”舒爾卡點了點頭。
從卡拉奇出去是出城前往十幾公里外第51集團軍的指揮部,而且現在還是在白天雖然德空軍對卡拉奇附近的目標沒有興趣,但美式吉普車卻是例外。
舒爾卡想不通的是,馬伕羅維奇明知道吉普車在這一帶行駛有危險,爲什麼還要讓它“半小時後出發”
把吉普車留在卡拉奇或是直接讓它返回是更好、更安全的選擇不是嗎而還更省油。
“我想看看你說的是否是對的”馬伕羅維奇解釋道。
舒爾卡臉色變了變“僅此而已”
“有什麼問題嗎”馬伕羅維奇反問。
“如果我是對的又能怎麼樣,我是錯的又能怎麼樣呢”
“沒怎麼樣”馬伕羅維奇回答“我只是想知道”
“所以”舒爾卡說“爲了滿足你的好奇心,你不惜讓你的警衛員駕駛着吉普車冒着被敵人戰機轟炸的危險你甚至都沒有提醒他有危險他甚至可能爲了保護那輛吉普車而犧牲自己”
“可以這麼說”馬伕羅維奇點了點頭。
舒爾卡咬了咬牙,然後拍了拍汽車的駕駛艙,下令道“調頭”
“不,你應該繼續前進”馬伕羅維奇正色說“這是命令”
“舒爾卡”瓦爾拉莎的神色有些緊張。
舒爾卡遲疑了下,就搖頭說道“我做不到,上校同志至少你應該回去告訴你的警衛,允許他們在遭到飛機轟炸時拋棄吉普車這樣你既可以滿足你的好奇心,又可以讓警衛保住性命,甚至還能浪費敵人一枚炸彈或是一梭子彈您認爲呢”
車廂裏的氣氛一時十分尷尬。
然後突然間,馬伕羅維奇就笑了起來“這就是突圍英雄,他們沒有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