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我問這個問題的時候,電話那邊沉默了。
姜沁好長時間都沒有說話,我也不急,耐着性子等着。
大概過了七八秒,姜沁才說,“我想和他結婚,我想把孩子生下來,可是……”
“可是?”
“我害怕。”
姜沁的聲音很沉靜。
一直以來,她都是咋咋呼呼的性格,給人的感覺也是天不怕地不怕,她今天用這樣的語氣,我知道,她認真了。
她是真的在糾結。
我拿着電話說,“那我作爲一個外人,我給你出出主意怎麼樣?”
“好。”
姜沁只回答了一個字。
我拿着電話,思考了一下才說,“我覺得羿子安很好,很適合你,他也很在乎你,而且你不用畏懼婚姻,只要你不在這個婚姻裏迷失自己,他怎麼樣你都不用擔心。”
“我怎麼會迷失呢?”
姜沁馬上不屑的說道。
我點了點頭,“對啊,只要你不像有些女人一樣,把老公孩子視爲自己的全部,做全職太太,我想,就算以後真的有變數,你也不怕的。”
並不是全職太太不好。
但是,在現在這個社會里,女人太需要爲自己考慮了。
更何況羿子安有黑歷史,即便他現在是浪子回頭,卻也不能保證他永遠不會膩。
萬一他有一天膩了,再出去沾花惹草,姜沁也不用擔心。
姜沁聽了我的話,果斷說,“當然了,我當然不會做全職太太,我連家務都不會做,飯都不會做,怎麼做全職太太?”
“你嫁給他就是闊太太,自然不用做這些啊,你可以每天養養花,遛遛狗,做做SPA,追追劇啊。”
我笑着說。
“那多無聊,那我還是工作吧,在工作上得到的滿足,可比這些多多了。”
姜沁堅定的說道。
之後我又問她,“對了,你見過羿子安的父母嗎?”
“當然見過。”
“那他父母……”
“他父母知道自己兒子什麼德行,可喜歡我了!”
姜沁一句話,我就明白了。
也是,知子莫若父母,羿子安吊兒郎當了那麼多年,現在遇見一個女人能收了心,想來,不管姜沁什麼身份背景,他父母都是願意的。
這件事情上,我的一顆心算是全放下來了,“那我等你請我喝喜酒呀!”
“沒問題!”
姜沁滿口答應-
爍爍在光銘醫院治療了一個星期。
燒也退了,各項生命體徵也平穩了。
這陣子,都是陳嫂爲我和爍爍送飯。
今天陳嫂又送了飯菜,有青菜,有排骨,有魚湯,主食是米飯。
爍爍的胃口恢復的不錯,一下子吃了一大碗。
等飯喫完,我看着外面天氣不錯,就想去跟醫生申請一下,能不能帶爍爍出去散散步。
醫生看了一下爍爍最近的情況,很快就答應了。
陳嫂陪着我一起,帶着爍爍到了醫院的後院。
後院是個小花園,周圍有許多長凳,也有不少的病人都坐在凳子上曬太陽。
“楚小姐。”
我正拉着爍爍走,身後,有人喊我。
我回頭,看見身後站着的,居然是梅瀾。
“梅小姐?”
我有些驚訝,趕緊把爍爍交給陳嫂,走了過去。
梅瀾帶了一個布制的帽子,我一眼就看出,女人帽子下面似乎沒有頭髮。
不禁愣了一下,問道,“梅小姐,你這是……”
“我在這裏治療。”她說完,帶着幾分疑惑問我,“怎麼,阿銘沒給你說嗎?”
阿銘?
當她說出這個稱呼,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卻已經意識到了。
走過去拉着梅瀾的手說,“梅小姐,恭喜你。”
“我也該謝謝你。”梅瀾坐在輪椅上,擡起頭對我說,“也許不是你推我們一把,我和阿銘就真的錯過了。”
我坐在了一旁的長凳上,搖了搖頭,“我什麼都沒做,我只是……”我頓了頓才說,“我只是想等一等紀擎軒,所以纔想找你幫忙的。”
“可是你確實幫了我們。”梅瀾看向我,“阿銘告訴我,在知道我生病後,他其實已經動搖了,真的讓她決定放棄的,是你那天晚上喝醉酒,哭着求他。”
“那晚?”
“是的。”梅瀾點頭,“他說,當他看見你淚流滿面的說不想嫁給他,他才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做了多麼過分的事情。”
原來是專業。
梅瀾嘴角勾起弧度,笑了笑,“所以啊,他說他現在不到萬不得已,都不會去你兒子的病房,他怕看見你,他覺得自己虧欠你。”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
這時,陳嫂把爍爍已經領遠了,我在找爍爍身影時,才發現,在很遠的地方的拐角處,紀兆銘穿着一身白大褂,正站在那裏。
因爲離得太遠,我也不知道他在看我,還是在看梅瀾。
我想了想,對梅瀾說,“梅小姐,您先休息,我有點事情要走開一下。”
我說完,起身,抱了抱梅瀾,對她說,“祝您早日康復。”
“謝謝。”
梅瀾衝我揮了揮手。
我起身,再擡頭時,發現紀兆銘已經沒有再站在剛纔的地方了。
但我還是往那個方向走,剛走到拐角處,就看見紀兆銘站在一旁。
男人帶着眼鏡,眼角帶着溫柔的笑意,看着我,開口,“找我?”
“嗯。”我看向紀兆銘,“梅小姐的病情怎麼樣?”
“既然來了我這裏,我肯定會治好他的。”男人說道。
聽見他這麼說,我倒是放心了。
而且我也相信他會說到做到,“那就好。”
紀兆銘看着,一雙清澈的眸子帶着幾分諱莫如深,突然邁步向我走過來。
我們本來就離得不遠。
他只走了幾步,就走到了我面前,離我連半米都不到。
我不禁一愣,擡頭看着男人。
沒有開口,他卻突然先說,“我……再抱你一下可以嗎?”
當我遲疑時,男又補充了一句,“最後一次。”
我擡頭,點頭,“好。”
話音剛落,男人張開雙臂,緊緊的把我摟在懷裏。
他的力氣很大,把我抱得很緊,就好像他不這樣,我就會消失在他面前一樣。
此時,我第一次透過消毒水的味道,聞見屬於紀兆銘的味道。
淡淡的,他專屬的味道。
男人的短髮蹭着我的臉頰。
我就這麼被他抱着,一動不動。
時間大概過了幾十秒,我聽見男人薄脣貼在我的耳畔,對我說道,“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