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們吉林也是深受其害,如果再不採取有力手段,恐怕。。。!”吉林省代理*也站起來控訴道。
“那幫無知難民只是日本人的爪牙而已,現在國內局勢複雜,如果我們在此時得罪了日本人,如果皖系、直系抓住機會,趁虛而入,那我們東北。。。?”
會議室內,一時間人聲鼎沸,討論熱烈,觀點迥異。
會議桌一端,作爲奉系的堂把子,張大帥吧嗒吧嗒地吸着旱菸,面無表情,靜靜地冷眼旁觀着衆人。
眼前這些人,都是他東北軍的元老嫡系,都是他的左膀右臂,顯然,都不甘心日本人在東北肆意妄爲,胡作非爲。
當然,這其中也不排除個別人包藏禍心,隔岸觀火!
他張作霖,當然憎惡日本人。
東三省是他張作霖的,無論是日本人、俄國人還是其他軍閥勢力,想要來他東北分一杯羹,他都不會答應。
但是現在,第一次直奉戰爭剛剛結束,東北軍軍心渙散,士氣低落,正是需要好好整頓的時候。
外部,日本和俄國對東北虎視眈眈,一邊威逼利誘,一邊暗度陳倉,他這個東北王,既想穩控局面,又不想喪失既得利益,這個堂把子。。。不好乾啊!
煙霧繚繞中,他的眼神一一從眼前愛將臉上不着痕跡地掃過去,最後落在了小六子和郭松齡的身上。
這個長子,胸懷大志,喜歡戎馬生涯,幾乎就是他張作霖的影子。
但是可惜。。。資歷弱了些,這急躁的性子也還得好好矬挫纔行。
郭松齡,講武堂炮兵教員,有勇有謀,頗有才幹,加以培養,必是小六子的左膀右臂。
好好栽培這些年輕人,假以時日,振興東北軍這個重任還得落在他們的身上啊!
“c國人自甘墮落,甘爲倭奴馬前卒,必須嚴加懲戒,否則,東北必將亂成一團,民不聊生!”
激烈爭論中,小六子力排衆議,拋出了自己早已經醞釀了一夜的大膽觀點。
“逮捕所有在奉天的c國人,順藤摸瓜,一鼓作氣,將幕後主使徹底趕出遼寧,趕出東三省!”
“嘶。。。!”
聞聽此言,不少人暗中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個年輕少帥,說話氣吞山河,力拔山兮,果然有股老帥的影子!
但是,憑藉日本人在東三省多年積蓄的龐大勢力,再加上外部複雜鬥爭形勢,想這樣就把日本人和那幫c國混蛋徹底趕出東北,這。。。現實嗎?
“日本人固然可恨,但。。。日本人目前在東北勢力盤根錯節,十分複雜,如果我們此時貿然和他們開戰,恐怕。。。會得不償失啊!”
楊宇霆思考再三,不無憂慮地道:“或許,我們可以先抓住那些c國難民,替少帥出出氣!”
“一羣亡國流民,不足爲慮!”
常蔭槐拍着桌子道:“東三省是我們的傳統地盤,無論是誰,想在這裏惹是生非,那也得問問大帥同不同意,但是眼下嘛。。。!”言外之意,對日本人還是有所忌憚。
“哼,東三省本就是我們的領土,要打就打,要趕就趕,全憑我們做主,如此前怕狼後怕虎,何時趕走倭賊?”就在這時,一個陌生聲音忽然飄了出來。
“混帳東西,你是什麼人?敢在這裏大放厥詞?”楊宇霆聞聽扭頭一看,忍不怒了。
“屬下混成三旅三團團長郭松齡!”會議室牆角處,一個留着八字鬍的中年人啪地一聲站了起來。
“呲,原來是一個名不經傳的炮兵教頭!”
楊宇霆聞聽恥笑,“你一個教書匠,知道什麼是家國大事,知道什麼是外交政治嗎?”
“你。。。?”郭松齡聞聽臉色一變,正準備反脣相譏之際,見小六子暗中向他直擠眼,想了想,強忍住怒火,氣哼哼地坐了下來。
“哼,不自量力!”
見對方沒有再出言向勃,楊宇霆暗中瞥了一眼小六子,又看了眼默不作聲的張作霖,眉頭一聳,大刺刺地往椅背上一靠,一副得意模樣。
這個郭松齡,他早看着不順眼了,今日要不是看在他是小六子老師的面子上,他早上去扇他幾巴掌了。
“哼!”小六子將此暗中看在眼裏,眼神隱隱有些陰鬱。
在座這些東北軍元老,雖然對他父親十分尊敬懼怕,但對於他這個新生的官二代,可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特別是這個楊宇霆,處處掣肘,處處刁難,根本沒有把他這個東三省未來的堂把子放在眼裏。
這,也正是他急於立威的原因。
欲速則不達!
看來,他今天讓郭松齡列席如此重要的會議,顯然有些失策了。
這個郭松齡,有膽有識,但性子太剛烈。。。關鍵時刻也太壓制不住了。
“好了,大家說也說了,吵也吵了,現在聽我說兩句!”
短暫沉默之後,見會議室內氣氛明顯有些凝固,作爲制止混亂的最後終結者,張大帥磕了磕菸袋灰塵,終於開口了。
“諸位,犬子剛從講武堂畢業,涉世未深,經驗不足,而在座各位,可都是看着小六子長大的叔叔伯伯,今天,小六子離奇遭襲,三人慘死,是可忍孰不可忍!”
會議室內,紛亂雜音漸漸平息了下來。
“既然大家都不願意看着小六子受辱,也不願意看着東北亂,如此看來,那我們只能便宜行事了!至於怎麼做,還請大家耐着性子,聽小六子繼續說下去!”說着,大手一揚,再次閉上了金口。
“諸位叔叔伯伯,日本人包藏禍心,窺欲華夏,我等早已心知肚明,今日我小六子雖然遭襲,但千里迢迢地把諸位叔叔伯伯請到這裏來,爲的可不是給我小六子報仇雪恨,公報私仇!”
見話題決定權最後又拋給了自己,小六子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道:“既然大家現在還不想和日本人徹底撕破臉,我也不想,那我們就打狗敲主人,打蛇打七寸,徹底滅了那幫c國難民的囂張氣焰,讓他們明白,誰纔是這個地盤真正的主子,但是此事不宜過於明目張膽,只能暗地行事,否則,恐易引起民衆恐慌,造成不必要的混亂!”
衆人聞聽不語,一番沉默之後,再次將猶豫不決的眼神看向了張作霖。
“好了,這事易快不易慢,易小不易大,就交給小六子和郭團長全權去辦吧!”
見諸將似乎都沒有什麼異議,張作霖揮揮手,再次點燃一杆煙,吧嗒吧嗒抽了起來,“好了,這事你們抓緊去辦,我和你這些叔叔伯伯們還有大事需要商議呢!”
“是,父帥!”小六子聞聽深吸了一口氣,站起來,向郭松齡眨眨眼,兩人一前一後地出去了。
嘭!
身後,會議室的門吱嘎一聲關閉了。
“小六子,剛纔你爲什麼要攔着我?”走廊內,郭松齡沉着臉,一臉不爽,“那個楊宇霆,簡直就是個混蛋,我看他完全沒把你這個少帥放在眼裏!”
“好了好了,此事不要再提,正事要緊!”
小六子雖然內心鬱悶,但還是無奈地安慰了郭松齡幾句,然後壓低聲音,轉身朝門外走去。“走,我帶你去見兩個人!”
“去見兩個人?”郭松齡鬱郁地跟了上來,“我說小六子,這三更半夜的,什麼人這麼重要?”
“跟我走吧,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前面,清晰地傳來了小六子的爽朗大笑聲。
奉天城西,一棟白色二層小樓。
日本駐奉天總領事館。
總領事小河岸邊剛剛撥通了駐關東洲最高司令官小花純一郎的電話。
“什麼,任務失敗,沒有抓住張學良?”
電話那頭,清晰地傳來了小花純一郎的憤怒聲和失望聲。“小河君,你們到底是幹什麼喫的,那麼多大活人,竟然連一個人都抓不住,真是豈有此理!”
“司令官閣下請息怒!”
小河岸邊瞪了眼站在不遠處瑟瑟發抖的麻子等人,抹着冷汗道:“任務原本已經成功,但是半路突然殺出來一個程咬金,把張又給救走了,還殺了我們很多人!”
“哦,半路突然殺出了一個程咬金?什麼人?搞清楚了沒有?”小花純一郎一拍桌子,有些恨鐵不成鋼地道:“我早告訴你了,那些c國混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你偏不信!”
“是,司令官閣下教訓的是,我以後。。。會小心行事的!”
“唔,此次行動失敗,我本打算抓住張,並以此爲要挾,讓張作霖在滿蒙鐵路上簽字的計劃也落空了,而這。。。將會嚴重阻礙帝國在東北的擴張計劃!”
“是,還請閣下再給我們一次機會,我們爭取近日再次採取行動,完成任務!”
“不,萬萬不可,你們已經打草驚蛇,再次行動必然引起東北軍的不滿和警覺,而我們,還沒有到和張作霖徹底撕破臉的時候。”
說到這裏,小花純一郎以一種無奈的口吻道:“小河君,我們現在在東北的實力還不夠雄厚,還不能和東北軍明刀真槍地幹,一切行動只能暗中行事,卻不可被人早早抓住把柄,否則,必然給帝國往後行動帶來巨*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