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中年翻譯聞聽臉色一變,身體情不自禁地往後縮了縮,然後往後一退,直接藏到了拐角之後。
“怕什麼,你給我如實說,否則,老子先崩了你!”李一男一瞪眼,掏出槍,殺氣滿臉。
此時此刻,他已經有些管不住自己的暴脾氣了。
“是是是!”中年翻譯雖然害怕,但一番斟酌之後,還是將李一男的話原封不動地吼了下去。
“什麼,上面真的是日軍?”伊凡·謬讚聽完翻譯回話,雖然是明知故問,但內心深處還是忍不住吃了一驚。
該死的日本人,竟然敢率先撕毀停戰協議,果然不講信用!
想起日俄圍繞外蒙利益,剛剛纔在齊齊哈爾簽訂的《日俄停戰協議》,他忍不住怒火中燒,火從心來。
該死的日本人!
太陰險狡詐、卑鄙無恥了!
怎麼辦?
打還是不打?
會不會再次引發日俄軍事糾紛?
他盯着城頭迎風飄揚的旭日旗,眼睛一亮,忽然有了種激進大膽的想法。
據可靠情報,日軍目前在化德只有一個騎兵中隊,周邊200公里沒有援軍,也就是說日軍屬於孤軍深入,如果他能夠一舉攻下化德,全殲城內日軍,那。。。!
目前,弗拉基米爾少校他們無論戰敗與否,都肯定消耗了日軍騎兵中隊大半力量,如果他伊凡·謬讚能趁勢拿下化德,救出少校他們,那他豈不成了對日作戰的大功臣?
那以後升遷提拔豈不是。。。!
想到這裏,他命令炮兵迅速做好攻城準備,然後再次讓隨軍的日文翻譯大聲喊起話來。
喊話的意思大致就是,讓日軍認清現實,立即放棄守城,交出弗拉基米爾少校等人,否則,十分鐘後,他們將強行攻城,殺無赦!
“他奶奶的,嘰嘰歪歪地窮喊啥呢?”李一男側耳傾聽了片刻,又扭頭看了看那名中年翻譯,一頭霧水。
“這。。。我也不懂啊!”中年翻譯聳聳肩,無可奈何地攤了攤手。“我不懂日語!”
“糟糕,咱這沒人懂日語!”眼見衆人都搖頭無語,李一男撓了撓頭,確實急了。
不懂日語,不能用日語回話!
那日軍佔領化德的假象豈不要被對方識破了!
“團長,要不要率先開炮,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炮兵班長王俊探頭看了看城下,小聲詢問道。
“不可不可,敵強我弱,我們先假裝聽不見,等等再說!”無奈之下,李一男擺擺手,只能裝聾作啞。
“能拖一時是一時吧,希望天航老弟他們那邊戰鬥順利!”說着,他扭頭看向城池東南方向,內心隱隱有些惶惶。
天色漸暗,頭頂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飄起了雪花,而二道樑子方向卻始終沒有傳來一絲戰果,這讓他確實十分心堵、沮喪。
“該不會有事吧?”
望着遠處天際隱隱閃耀的光亮,李一男揉了揉眼睛,方纔發現,手掌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泌出了一層細汗。
“團長,團長,不好啦不好啦。。。!”
城內,一個負責監視城主動向的藏族青年桑巴大汗淋漓地跑上了城牆。
“怎麼回事?”
望着把漢語講的磕磕絆絆的藏族新兵,李一男有意放緩語氣,但內心還是隱隱吃了一驚。
什麼不好?
該不是雪上加霜吧!
果然,聽完桑巴半生不熟的緊急軍情彙報,李一男的心徹底涼了。
“該死的潘湛,竟然私自帶着十幾個家丁奔東門去了,簡直可惡!”聽完中年翻譯的重複彙報,他一拳砸在了城垛上。
未經允許,私自離城。
不是臨陣逃脫,就是叛逃!
“這個該死的白眼狼,早該剁了喂狗!”望着城下黑壓壓的一片,再轉身看看遠處東門方向,李一男內心焦急,卻又無可奈何!
現在的他,已經無兵可分!
無兵可派!
如果城主潘湛私自打開東門,放任敵人從東門進來,那他可就要腹背受敵,死無葬身之地了!
化德!
危在旦夕!
怎麼辦?
他探頭看了眼城下敵軍,發現對方已經在加農炮一側擺滿了鋥亮炮彈。
大戰,一觸即發!
怎麼辦?
怎麼辦?
就在這時,一陣吵嚷聲再次從身後城垛下傳了上來。
“又怎麼回事?”李一男叮囑炮兵堅守崗位,自己則貓着腰,快速溜到了城垛後側。
“報告,外面來了一羣人,他們說自己是徐樹錚的老部下,要來見你!”
城垛下,一個十一二歲的兒童團長手持紅纓槍,鏽跡斑斑的槍口攔住了一幫穿着有些奇形怪狀的人。
“徐將軍的部下?”望着城下黑壓壓的人羣,李一男隱隱覺得有些陌生。
“你們是。。。?”
“李團副,我是4營八連的王大剛啊。。。怎麼,你不記得我了嗎?”一個鬍子拉碴的中年人翻身下馬,撥開衆人,咧嘴走了出來。
“4營八連的王大剛?”李一男腦海中略微思索了一番,想了想,匆匆走下了城垛。
“你們這是。。。?”
“說來慚愧,李團副!”眼見李一男孤身一人走下城垛,爲首自稱是王大剛的中年人啪嗒一聲立正,咧嘴敬了個還算標準的軍禮。
“報告李團副,邊防二師4營八連王大剛前來報到,請團副收下!”
“報到?”李一男掃了眼一張張十分陌生但卻又充滿渴望的面孔,內心微微一動,隱隱有些興奮起來。
“那他們。。。?”
“報告李團副,他們都是邊防師舊部,一共35人,請團副檢閱!”
“很好!”李一男略作沉思之後,立即以一種慷慨激昂的口吻道:“兄弟們,我不管你們之前做過什麼,也不管你們之前爲什麼要離開邊防師,但是現在,危難時刻,既然你們回來了,那就還是邊防師的戰士,還是我華夏政府的兵,希望你們不負重託,殺敵報國,再立戰功!”
形勢特殊,他沒有將戴罪立功刻意說出來,因爲他知道,這幫人之前肯定不是逃兵就是開小差,但是現在,既然敢冒死回來,那就是漢子。
“快,你立即分出幾人,迅速趕去東門,城主潘湛帶着十幾個家丁往東門逃去了,務必把他們給我攔住,如遇攔阻,可就地格殺!”
“是,服從命令,聽從指揮!”
王大剛點頭,然後轉身命令道:“甘南,你帶上5人,迅速趕去東門,務必攔住城主,如遇攔阻,就地格殺!”
“是!”甘南應了一聲,翻身上馬,帶着5人直奔東門而去。
“剩下的人,跟我上城牆,準備戰鬥!”王大剛迅速兵分兩路,然後一揮手,帶着剩下的28名邊防師舊部跟在李一男身後,快速衝上了城頭。
“各自尋找戰鬥位置!”
“準備戰鬥!”
“籲。。。!終於多了點人!”
李一男快速爬上城牆,雖然城主潘湛臨陣脫逃,西門之危還沒有解除,但他還是忍不住長吁了口氣。
韓信點兵,多多益善!
現在,他所期盼的,可不就是韓信當年所期盼的嗎!
黃昏,化德縣城。
隆隆炮火如期而至。
城上城下,十幾門火炮齊齊怒吼,炮彈呼嘯,火光瀰漫,騰起的煙霧遮天蔽日,炸飛的塵埃碎片四濺飛馳,迅速籠罩了整個化德上空。
咻咻咻!
轟隆、轟隆隆!
方圓幾公里的小小縣城,到處是橫飛的炮彈,到處是呼嘯淒厲的爛磚碎草,彈片咆哮飛舞中,不時有房屋樹木倒塌在硝煙瀰漫中。
“該死的俄國雜毛,太卑鄙了,竟然比老子還猴急!”
李一男躲在城垛之後,望着頭頂不時呼嘯飛過的炮彈,一邊吩咐炮兵全力反擊,一邊罵罵咧咧地怒吼道:“兄弟們,給我打,給我轟死他孃的!”
化德縣城,雖然不大,但一磚一瓦皆修建於數百年前,工程質量堪稱一流。
因此,面對蘇俄猛烈炮火,厚達數米的堅固城牆歷經數枚炮火轟擊,依然屹立不倒,傲然挺立。
“嘿嘿,不怕死的,那就儘管來吧!”
雙方足足對轟了一個小時之後,李一男看了眼城內廢墟,見周圍城牆竟然沒有被對方炮火強行撕出一道口子,心中底氣頓時足了起來。
“哈哈,天航老弟說了,洋人都是紙老虎,果不其然,這幫俄國雜毛,就是幫紙紮的泥人而已,*味不足啊!”
“哈哈哈!”王大剛等人各個攥緊了之前化德戰役中繳獲來的三八大蓋,一陣擺弄之後,聞聽皆哈哈大笑起來。
“小心,炮兵之後,該是步兵攻擊了!”李一男偷偷探出腦袋,瞄了眼城下敵軍,但片刻之後,他卻微微皺起了眉頭。
奇怪,第一輪炮擊已經過去足足五分鐘了,敵人竟然還沒有發起步兵衝鋒,這顯然有些不符合戰鬥邏輯啊!
“小心戒備!”他舉起單筒望遠鏡,偷偷觀察着城下敵人動向,一時間,有些困惑了。
三百米開外。
俄軍第一輪炮火猛烈轟擊之後,眼見化德城牆完好如初,伊凡·謬讚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內心隱隱吃了一驚。
怎麼回事?
爲什麼沒有撕開一道缺口?
他扭頭看了眼炮兵,臉色鐵青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