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留下來也沒有什麼能力改變這一切，只將目光遞給了封衍。
封衍遞過去一個安心的眼神，蘇小婉愣了愣，顯然，封衍在她身邊，有了強大的後援，所以，她並沒有那般膽怯，伸手握着那個輪椅，在那一幫人的眼神威脅下，只能就這麼推着莫歷庭離開。
蘇小婉坐上了莫家的車子，是跟老爺子坐在同一輛車裏。
雖然，她不太適應。
畢竟，這車裏，只有一個司機，其餘的保鏢，還有那個莫恆，莫管家之類的，都坐在了後面的幾輛車子裏。
“蘇小姐，請上車。”
“我……”
“咳咳……連跟我坐一輛車的膽子都沒有，當初還敢在我面前叫囂說自己天不怕地不怕？”
莫老爺子的聲音從裏面傳來，那眼神隔着玻璃，彷彿也能看到挑釁。
蘇小婉看了一眼身後的封衍，擔心莫歷庭在爲難封衍，現如今，莫歷庭估計還不知道封衍已經清楚的記起來以前的事情，所以纔會這般毫不避諱？
畢竟，莫歷庭對她……有些特別。
那種特別，還不只是討厭的那種情愫。
很奇怪。
但又說不上來哪裏奇怪……
外面的風很冷。
蘇小婉徘徊不前，最後，只能所有人的注視下，坐上了車。
莫恆看着那頭的車子，忍不住感嘆，“這麼些年來，只有兩個女人，能跟先生做同一輛車。”
一個是喬麗，一個是蘇小婉。
先生有潔癖，這輩子，除了專屬司機之外，他的車子裏，就只有那兩個女人坐過。
封衍的目光盯着那頭離開的車子，眸子微微有些冷。
“這裏的事情，你處理乾淨。”
“是。”
溫升留下來處理別墅的事情，其餘的人，便都離開了。
雖然也有人在心裏默默的想着，有錢人的血緣關係太過於冷漠，就像是自己的親兄弟死了，竟然也只是也不在這裏多呆幾秒，送他最後一程。
可莫歷庭知道，莫生這輩子最討厭他。
車子緩緩的開着，窗外的風景，漸漸遠去。
蘇小婉不敢逾矩，她坐在那，只是佔據了一個小的地盤，儘量，讓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沒有什麼要問的？”
安靜的車廂內，蘇小婉選擇了閉上自己的嘴，以往，她在這個老人家面前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現在卻裝成淑女的模樣，一句話不吭，連呼吸都極爲的輕。
似乎，把自己當作一個透明人。
蘇小婉被這麼一說，此刻都沒有裝成假死，“我……沒有。”
“這可不像你。”
“……我……我雖然心裏有疑問，可是我問了，您也不會說啊，所以，還是選擇閉嘴比較好。”蘇小婉對於他們那些恩怨，其實並沒有多大的興趣。
而且，弟弟死了……
其實，剛纔莫歷庭表現的非常的平靜，可是在剛纔，封衍把他推出來的時候，蘇小婉看到了他眼底的不忍。
那份情愫，很快就消失。
但別人有沒有看到，她不知道，但是他可以確定，自己沒看錯。
“你這丫頭，現在都會輕易地揣測我的心裏了？是不是覺得我不殺你，你越發的無法無天了？”
“……我沒這麼想。”蘇小婉知道他的脾氣，所以提心吊膽。
“你有必要連話都說得這麼熟遠嗎？”
“那您想我說什麼？”
“你這丫頭，也越發的沒意思了。”
顧忌他的身份，好像也跟別人一樣，再也聽不到真話了……
越發的沒意思了……
蘇小婉不滿的癟了癟嘴，其實她還真是不知道這個莫歷庭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蘇小婉看着車子漸漸的遠離，莫歷庭的咳嗽一直不斷，她看到了一旁溫好的藥物，那藥，是剛纔上車之前，莫管家跟他說的，讓她提醒莫歷庭在車裏把它喝完。
“我不喝。”
蘇小婉的手剛碰到那個藥膳，就聽着冷漠的聲音響起。
她的眉梢皺了一下。
“您自己的身體，自己都不愛惜，您還指望誰來愛惜您？”
“……就是癱了，也用不着你費心。”男人賭氣地開口道。
“……”
這話說的，蘇小婉竟然有些接不上。
蘇小婉看着那熱氣騰騰的藥，此刻藥香味，瀰漫着整個車廂，不難聞。
她突然間感慨。
“您說你，變成之前那個溫暖的園丁大叔多好。”
男人的眸子僵了僵，聽着女人的嘆氣聲，變成那個園丁，是他一輩子的夢想。
沒有這些身份的壓力，也許，他會跟一個普通人在一起，結婚生子，過一段平淡的生活。
“你懂什麼！”男人不悅的冷冷嗤之以鼻，“我的今天，就是阿衍的明天。”
“你胡說，封衍纔不會變成這樣。”
“想要做成大事，就必須冷酷無情。”
蘇小婉愣住，此刻一雙杏仁的眸子閃着亮，她也知道，封衍的身份地位，莫家權勢滔天，想要做到被別人信服，服衆。
不思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就可以。
否則，莫歷庭也不至於會變成這樣。
她想了想，“不管他做什麼，我都會無條件支持他，但是，不管做什麼，不能失去了初心，我相信他是個好人，做事會有分寸，而且，他也不會跟您一樣，我信他。”
“你這個丫頭，滿嘴就沒有一句好話。”
“太聒噪了！”
“……”
明明是她開的頭，現在反倒說她聒噪了？
“你愛喝不喝，我纔不管你。”
本來還想着說些好話安慰安慰，現在她一點都不想說！
那頭的男人餘光看了一眼蘇小婉，再看了一眼那碗藥。
他已經喝夠了。
腦子裏浮現着莫生最後的話，無疑，活着的那個，是最痛苦的。
他把這份痛苦，都給了自己。
……
蘇小婉推着莫歷庭下車，此刻卻沒有想到，客廳裏，竟然站着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不是別人，還是……陳梁梁。
“先生，陳小姐過來了。”
陳梁梁不知道這個莫歷庭突然間把自己請來這個地方到底要做什麼，但是請他過來的人客客氣氣，因爲客氣，所以她並沒有從她嘴裏打聽到什麼。
而此刻，看着那頭的莫歷庭，其實她並不認識眼前這個人。
因爲之前見到自己的人，是莫恆。
所以，眼生的很。
下一秒，她看到了蘇小婉。
因爲他們是光明正大走的大門，原本陳梁梁並沒有怎麼仔細的觀察着這個男人到底是誰，直到，莫恆走了進來。
叫了一句莫歷庭先生。
先生？
在這個家裏，能夠稱得上先生的只有一個人。
可這個醜八怪……
竟然是莫歷庭。
之前來莫家的時候，他早就知道，這個莫歷庭以前的事情，聽說一場大火差一點把她燒死了。
但是上次見到人的時候，只看着莫歷庭精氣神十足，也便沒有當回事。
畢竟有錢人可以用最高級的醫療，但是眼前看到這個人……
他的皮膚褶皺在一起，臉上都是燒傷的疤痕，看起來……如果是深夜自己一個人看到，絕度會以爲自己看到了鬼。
莫恆走上前去，此刻稍微解釋了一番。
陳梁梁更是訝異。
沒想到……竟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