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輕寒醒來，四周刺骨的冷，她慢慢蜷縮起身軀，將自己保護起來，鐵鏈冰冷的響聲，在空洞的牢房內格外刺耳。
她一時渾身如同在火中炙烤，一時如置身冰窖，忽冷忽熱，哪怕是她也痛得緊咬牙關。
一雙金色龍紋靴出現在她的眼前，莫輕寒緩緩擡頭，對上了楚治複雜陰暗眼。
“爲什麼這麼做？”
莫輕寒擡手覆上小腹，但這一次，她的眼裏再無慈愛和波瀾，頹敗和死意，在其中悠然擴散、蔓延。
那冷冷的、蝕骨的絕望……饒是楚治也有些心驚。
他蹲下身軀，捏住莫輕寒的下顎，咬牙切齒道：“爲什麼這麼做！！！”
鳳傾歌哪怕千般不好，萬般不是！
她依舊是他掌心的寶物！
是他最疼愛的人！
這個女人！
這個女人竟然敢挖了她的眼！！！
楚治恨不得而將莫輕寒兩隻眼睛都挖出來，給鳳傾歌賠罪！
只是……只是……這雙眼，爲何不露出恐懼？不露出驚恐？不露出恨意？
莫輕寒！
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到底怎樣的刑罰和折磨，才能壓彎你的背脊？
“不要想着再陷害皇后了，皇后都說了，你在發難前污衊她在香爐中下毒，朕查過，那香爐中根本無毒！”
莫輕寒不答，只輕輕闔上了雙眸。
“你不求饒嗎？只要你求朕，朕也不是不能網開一面。”
莫輕寒依舊一動不動，如此輕蔑的態度，激怒了楚帝，他盯着她看了又看，脩然笑了：“莫輕寒，朕說過會護着你腹中的孩兒，既然他死了，朕也不能食言，朕會讓你活着，代替你的孩子好好活着……魏晉。”
“奴才在。”
“去把令丞相請過來。”
“臣遵旨。”
令肅之來得飛快，比楚治想象的還快。
此時的令肅之發冠凌亂，臉色蒼白，哪裏還有從前的俊美從容？
楚治看着這樣的令肅之，緩緩道：“令相，此女意圖謀害皇后，丞相以爲該如何處置？”
“按律例當誅九族！”
“此女乃丞相的嫡妻，你我感情甚篤，皇后也有慈悲心腸，故而誅九族就算了，朕將她還給丞相，如何懲罰，丞相說了算。只要皇后說原諒她，朕就贖她無罪。”
莫輕寒心繫令肅之，令肅之卻深愛皇后，他不是不知道。
既然你莫輕寒不準備求饒，那就讓你試試更深的絕望吧……
楚帝轉身離開，留莫輕寒和令肅之在黑牢中久久對望。
令肅之的心疼得幾乎麻木，他顫抖着蹲下身軀，想要觸碰她蒼白的臉頰，被她輕輕躲開了。
“別怕……”
令肅之良久才辨別出，這是他的聲音。
他以爲莫輕寒不會回答，卻聽到她輕輕說了一句。
“我當然不會怕……”
“輕寒！”
莫輕寒艱難坐直了身軀，睜着那一雙黑漆漆的眼，靜靜望着令肅之，淺淺笑了。
“我會活着的……令肅之……”
“輕寒……”
“我會活着，活得比你久，比你長，然後看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