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怕……”
少年啞聲開口，語氣堅定。
穆炎擡手，指尖滿是他血液粘稠的質感……
心，在這一刻狠狠顫抖。
那熟悉的感覺鋪天蓋地而來，讓她從靈魂到身軀，都在僵硬，都在迷茫……
哪怕穆炎早有準備，胸腔中還是泛起了濃濃的酸澀和苦悶。
值得嗎？
爲了她這樣的人真的值得嗎？
多久了？
他就這樣無慾無求地陪在她身邊，到底多久了？
多少輪迴？
多少星月？
吶……我該用什麼來回報你？
少年不知道穆炎的糾結，一手緊緊抱着她，一手凌空握起，祭出一柄銀白色的長劍。
對面的男人不屑嗤笑道：“不自量……”
最後一字還未說出，少年的身影突然消失。
又或者說，是天地光影都在瞬間無蹤。
那厲鬼之音從四面八方悠悠乍起，化作靡靡駭浪將男人推擠到了中央，他逼得臉色慘白！
死狀猙獰着、目露青光者、心有不甘者……形形色色、鋪天蓋地的鬼魂，儼然人間也被度成了鬼獄。
馭鬼師！
他怎麼都沒料到這個看起來瘦小懦弱的傢伙竟然是馭鬼師！
該死！
如此強悍的馭鬼師絕無僅有，他難道是鬼門之人？
男人剛想開口，少年突然出現在他身後，和少年同時現身的，還有他手中的長劍！
一劍，刺入咽喉，猛烈貫穿，凌厲抽出……
男子本能地捏住咽喉，卻擋不住那鮮紅滾燙的血液撲哧涌四濺。
他難以置信回眸，此時在少年懷中的少女已慢慢擡起了頭。
那精緻秀美的眉眼，那不染纖塵的氣質……竟然是前任聖女？！
“你……你……”
後面的話男子還來不及說，就徹底斷了氣。
男子一死，穆爾良也失去了力氣，“噗通”一聲摔倒倒在地。
可哪怕如此，他也沒忘記將穆炎撈入自己懷中不讓自己壓傷了她。
他對穆炎笑笑，“我說了……會沒事的……我有點困，先睡一會……”
話音落，少年力竭昏迷。
即使穆爾良乃半個陰間人，但一次號召萬鬼也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氣。
他臉上、身上都是鮮血，滾燙滾燙。
穆炎從他懷中爬起，怔怔凝望他許久，最後嘴角凝出苦笑，垂眸輕輕將他臉上的鮮血用舌尖捲入口中。
溫熱的力量從血液中融化，包裹着她的靈魂，一如這些年來他的包容和愛護。
無聲的、無怨的、無悔的、無求的……
等力量漸漸充盈後，穆炎伸出手，輕輕摩挲他俊美的臉頰，喃喃道：“我該……拿你怎麼辦？”
有各色記憶涌上心頭，一遍遍，一回回……漸漸和麪前的人重合起來……
最終，千頭萬緒凝成一句輕嘆。
“罷了……”能怎麼辦？
她曾說過，若能再見，定會給他撒個嬌。
她曾想過，若能再見，便不讓他無盡無頭的等待。
她曾念過，若能再見，再問一句你是否後悔。
哪怕此時的你早已改變了模樣，可你還是你。
她俯身，靠在他的懷中，輕輕依戀蹭蹭。
“傻子……我想我已經知道了你的答案……”
不悔。
追隨在你身邊，永遠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