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不懂？
她怎麼會聽不懂。
顏夙自從跟了她後，露出的馬腳實在太多了。
百里緋月拔下頭上的鏤空簪子，拿在手中把玩。
“顏夙，你既然跟在我身邊，想必對西域聖教很瞭解。”她從簪子裏取出一隻透明的比一顆綠豆還小的蟲子，笑道，“所以，你應該知道，我們西域聖教雖然不玩蠱，可不是一點沒有和蠱異曲同工的東西。”
顏夙看到那細末的一點透明蟲子時，本就慘白的臉色更是死灰般冰白。
百里緋月笑，“我知道，你們這樣能被人放出來在別人身邊的人，大多不怕死，更沒有那麼容易背叛你們的主子。”她捏着那隻透明的小蟲子往顏夙的眉心而去。
眼看蟲子越來越近，“我說！我說，求你別用這個。”
捏着蟲子的手在顏夙額頭前面豪釐距離堪堪停下。
百里緋月嘖了一聲，“真是讓我這個現任主子嫉妒，你對你的主子，可真夠忠心的。”
這個蟲子也沒別的作用，就是入體後會讓宿主去到最想去的人身邊而已，然後，得償所願的宿主——爆炸！
連帶宿主身邊三丈開外的任何活物。
這東西，整個西域聖教也只有兩隻。
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東西，當初聖尊大人漫不經心笑着對百里緋月說，“這種東西當然是用來自殺的。”
當時百里緋月只覺得自己師父說的瘋言瘋語，現在想起來，他或許說的是真的。
谷老大等人說師父是殺不死的妖物，所以自己這個‘妖物’師父靈光一現，想試試自己能不能殺死自己。
想到這裏，百里緋月沒由來得一陣煩躁。
師父的體質她現在也不是很清楚，或者說完全不清楚是不是真有那麼邪門，師父也不會讓她去驗證。
但師父那樣的人，在瘋也不是會自殺那種懦夫！
可既然這玩意兒存在，他必然的確生出過那種想法的。
想到這裏，百里緋月眼神轉冷，也不和顏夙磨嘰，“你是西月皇帝的人？”
顏夙雖然是長孫無極送給她的，但是，每次遇到什麼事，顏夙看似在拼命保護她，甚至自己身受重傷。但蹊蹺的是，沒有哪一次保護成功的！
長孫無極專門送給她的人，何至於如此沒用！
顏夙一直以來根本沒發揮出她的真正水準。
這還不是讓她最起疑的地方，最起疑的是顏夙這個半路跟她，彼此也沒多少主僕之情的，甚至比姽嫿和素衣某些時候都積極，積極的在某些關鍵事情時出現在她身邊。
譬如這次顏夙從靈兒她們島上離開，直接和向陽一起去鳳鸞外等她。
當然，等她的目的就是要和她一起進行接下來的行程，順理成章把她這位主子送入拜月教手裏。
爲什麼不懷疑顏夙是拜月教的人？
以顏夙的手段和心智，要不動聲色把她引去賣花姑娘那裏中招並不難。但她卻用了最容易暴露的一種。
她分明是故意讓她這個主子察覺到，她是叛徒！
至於目的嗎，之前熒惑出手攻擊顏夙，要殺顏夙時，百里緋月就明白了，
“你心知我察覺你和那賣花姑娘一起算計我，以爲我看見拜月教教主殺你，不會出口救你。你想死在拜月教教主手裏，這樣你背後的主子是誰，就永遠沒人知道了。”
她沒頭沒尾的這麼一句，顏夙微咬抿着脣，無法反駁。
百里緋月淡淡道，“你想得很美好，你完成了任務，接下來的任務自然有那賣花姑娘替你們的主子完成。我想想看，那賣花姑娘也是你們的人，對嗎？”
顏夙終於鬆口，“是，她也是我們的人。”
又道，“凌三小姐，雖然把你帶入拜月教，但我們並沒有要你性命，傷害你的意思。”
百里緋月冷笑一聲，“你們是沒有要我命，是沒傷害我。你們想傷害的，想要他命的那個人叫——百里無傷！或者說，叫慕容朔！”
那是她師父！
“我倒是好奇了，你們打算如何利用我去殺了我師父？嗯？”
顏夙垂下眼眸，半晌纔不帶任何感情的交待道，“讓你嫁給西域聖教聖尊。”
百里緋月都愣了一下。
“你們他媽有病吧！”
顏夙這才緩緩擡頭，眸光堅定，“凌三小姐，西域聖教的聖尊雖然是你恩師，但他是何等危險的人物，手中又有何等可怖的勢力，你應該很清楚。這樣的人不僅是西月皇帝陛下忌憚的，非除不可的。同樣也是你們大景最大的威脅。”
百里緋月聽得五內冒火。
冷笑，“我第一個要除的，是你們的西月皇帝陛下！”
什麼玩意兒，雖然皇家忌憚自己兒子，從而引發父子相殘的不少。但那個被害的是她師父，她艹他孃的西月皇帝。
都是什麼爹！
顏夙看着她，頓了頓纔開口，“凌三小姐，你應該瞭解西域百姓對於信仰的執著。就算你再有本事，大景攝政王在強大，如果不能消除西域百姓對你的恨意和殺意，你們後半輩子，都不會過得安寧。包括你們的子女。”
“消除他們殺意的方法也很簡單，你嫁給西月聖教聖尊，聖尊是天神之子，能洗滌一切污穢。你嫁給他後，自然能變成無罪的‘普通人’。得到天神的寬恕，得到西域百姓的寬恕。”
她擡了擡眼，“這對你來說，其實也不算難不是嗎。五年前，爲了給九兒小小姐一個不被詬病的身份，你不是在名義上‘嫁給’慕容朔了嗎。”
“然後，你們打的就是讓長孫無極和我師父互相廝殺，西月皇帝漁翁得利的主意？”百里緋月滿目嘲諷。
顏夙沒說話，但顯然就是這個意思。
半晌，再一次強調，“凌三小姐，我們西月真的無意傷害你，也絕不會傷害你。”
“你們只是專門爲我設計了紅粉骷髏，來毀我容而已。”
顏夙又沉默了一會兒，“紅粉骷髏是個意外，你體質特殊，旁的毒藥很難提煉出能讓你中毒的……”
百里緋月來只是確定顏夙的身份，確定背後的人確實如她所想。
沒在多看顏夙半眼，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