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對方肯定的回答,“是的,死了……”
嚴靳臉上沒有太多表情,說了一聲我知道了,便掛斷電話,
然後放下手頭上的事兒,去賀景承的辦公室。
賀景承的辦公室內,念恩坐在沙發上玩玩具,很安靜。
而賀景承手中拿着文件,眼神卻是望着念恩,看着他白淨消瘦的臉頰,長長的睫毛,有神的眼睛,不由得想起沈清瀾,她的樣子……
然而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響,打斷了他的思緒,臉上的溫柔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冰冷,沒溫度的說出“進來。”兩個字。
嚴靳走進來,看了一眼念恩,走到辦公桌前,低聲說,“肖躍死了,死於艾滋病。”
賀景承擺了擺手,讓嚴靳先不要說,他不想念恩聽到這些污穢的東西。
肖躍有這樣的結局,是註定的,只是早晚的事。
賀景承讓嚴靳跟自己出去,穿過走廊,來到來走廊盡頭的窗前,賀景承停下腳步,摸了根菸,叼在嘴裏,打火時,發現自己身上沒打火機。
心情不由的有點躁。
嚴靳掏出自己,給他點上,賀景承吸了一口,吐出嫋嫋的白霧,“說吧。”
從那天起,賀景承就讓人把劉雪梅和肖躍關了起來,還有那個管家。
本來賀景承對管家還挺有好感的,因爲他開始對沈清瀾的維護,但是知道當初害沈清瀾的時候,他也參與了,那些好感也變了味。
把他歸到劉雪梅一類去了。
管家之所以會故意接近念恩,就是想要接近沈清瀾,希望用自己的懺悔,博得她的同情,讓她原諒自己,幫自己一把。
但是,現在的沈清瀾並不是以前的那個沈清瀾,她不會輕易原諒害過她的人。
所以在管家,朝她下跪,並且懺悔時,她也沒選擇原諒。
她做不到,去原諒並且去幫助一個害過她的人。
她不是聖母,她也會恨。
所以管家的算盤也落了空。
這次又被賀景承知道,當年的事,他也有參與,這就更不能輕易放過他。
肖躍是死於艾滋病,處理起來不難,現在重點怎麼處理劉雪梅,“我們關了她幾天了,半死不活的……我們也不能不明不白的弄死她……”
賀景承擡眸,看了一眼嚴靳,雲淡風輕的給她定了罪,“就說人是她殺的。”
嚴靳愣了一下,“你是說,肖躍的死,扣在劉雪梅身上?”
賀景承並沒正面回答,目光幽深的望向遠方,她能顛倒黑白,讓沈清瀾給沈清祁頂罪,他怎麼就不能給劉雪梅按上殺人的罪名?
更何況,劉雪梅還企圖要了念恩的命,他就更無法放過。
他不但要劉雪梅坐牢,還要她臭名昭著。
死是最輕的懲罰,他不會讓劉雪梅死,也要讓她在牢裏受受折磨。
“那個管家怎麼辦?”
賀景承沉浸了片刻,“讓他自生自滅。”
現在他連自己的生活都無法自理,過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就是最好的懲罰。
嚴靳點頭,說,“那我這就去辦。”
嚴靳走後,賀景承在原地站了很久,背影看起來孤寂,好像全世界就剩下了他一個人了。
“你是不是想我媽咪了?”忽然軟糯軟糯的聲音,從賀景承的身後響起。
賀景承轉身,就看見念恩站在他的身後,仰着頭,那小模樣,有幾分傲居。
賀景承走過來,挑着他的下巴,低眸望着他的模樣,“你不想?”
念恩想了想,說,“想,但是媽咪會回來,她不會丟下我的。”
念恩信誓旦旦。
賀景承握住他的手,“那我們,就等着她回來……”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但又那麼肯定。
夕陽西下,殘陽透過玻璃把那一大一小的背影拉的老長,老長……
念恩擡起頭看賀景承,心想,他真是爸爸嗎?
嚴叔叔說,他是爸爸,讓自己叫他爸爸,他就不失落了。
可是,他答應過媽咪,不可以隨便叫別人爸爸,所以他不能叫,他要等媽咪告訴他。
賀景承也沒發現,念恩對他的稱呼變了,以前是叔叔,現在是用你稱呼。
同樣的時間,位於背靠大海的海神村,這是一個靠捕魚爲生的村落,村子裏的人,都信奉海神,故而有了這個村名。
落座在村子最右側,靠近海邊的一座瓦房,前面圍了個小院子,院子西面,幾根長的竹竿架上,爬滿了花藤,稠密的綠葉襯托着紫紅色的花朵,又嬌嫩,又鮮豔,遠遠往上去像是一匹美麗多彩的綢緞。
院前放着木質的方形小飯桌,下面幾張矮的木凳子,一左,一右,坐着一對老夫妻,在喫晚飯。
於奶奶往屋裏瞅了一眼,微微嘆了口氣,“洋洋這孩子真愁人。”
說到這個孫子,於爺爺也是很頭疼,他們年紀大了,能照顧他的時間有限。
於奶奶往於爺爺身邊靠了靠,“你說,洋洋救回來的那女孩,還能活嗎?”
這都昏迷快一個月了,除了有呼吸,什麼反應都沒有。
開始她是好心,後來覺得孫子也成年了,因爲有點傻,現在還沒娶媳婦,就想着救下這姑娘,能給孫子做媳婦,可是這……一時間,成了燙手的山芋。
她就一直這麼昏迷着,不死不活的他們怎麼辦?
他們老了養個孫子已經很喫力了,還要照顧一個不會動的活死人,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救都救回來了,先照顧着吧。”這人還活着,也不能扔了。
而且他們都是老實本分的人,也幹不出來違背良心的事。
於奶奶點了點頭,“是啊,只能先照顧着,你看看洋洋還稀罕的很呢,一天到晚的趴在牀頭看。”
於爺爺擡眼看一眼老太婆,“別想太多,若是人家是個正常家庭的姑娘,又長都漂亮,是不會願意跟洋洋的。”
跟自己生活大半輩子的老太婆,他知道她怎麼想的,但是,雖然他們救了人家,也不好讓人家用終身大事報答。
而且,現在能不能活,還不知道。
於奶奶一梗,“我不是爲洋洋以後考慮嗎?他傻,誰願意給他做老婆,我們也不是大富貴之家,更沒人願意嫁進來,而且我們年紀這麼大了,還能照顧他幾天?”
頓了頓,於奶奶嘆了口氣,“我也就想想,若是那姑娘醒來不願意,我也沒轍。”
“去叫洋洋來喫飯。”於爺爺沉着聲。
這孩子跟魔怔了似得,每天,都要看上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