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沈清瀾,男人沒有主動打招呼,而是靜靜地看着她,似乎是在等着她的詢問。
祕書在沈清瀾的耳邊小聲說,“就是他。”
沈清瀾也沒急着和他打招呼,而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身材偏瘦,面色蒼白,看起來像個病人似的,腦海裏對這個人一點印象也沒有,試着問了一聲,“我們認識?”
男人依舊沒急着回答,沈清瀾打量他的時候,他也把沈清瀾從頭到腳看了一遍,心裏對她的長相身材都很肯定,於是開了口,“還記得君越酒店嗎?”
沈清瀾看似平靜的表情下,心臟遽然停止了跳動,雙腿如灌了鉛,手心腳心都出了一層冷汗,君越酒店,劉雪梅陷害她的地方,怎麼會不記得?
只是他,他怎麼會知道?
沈清瀾心裏隱隱有猜想,但是不敢去承認。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說完沈清瀾轉身就要走。
身後響起男人的聲音,“那夜我誤進了一間房,和一個陌生女人發生了關係·······”
“別說了!”沈清瀾厲聲打斷男人的話,身子不斷地在顫抖。
她覺得呼吸都要停止了,她不想知道那夜是誰,對她來說那夜是噩夢。
“我知道你一時很難接受,我也沒別的意思,我只是知道我們有個孩子,纔會來找你········”
說着他朝沈清瀾走過去,從祕書那裏要了一張便籤,寫下自己的電話號碼遞給沈清瀾,“這是我的電話,我叫肖躍,如果有需要隨時聯繫我。”
沈清瀾站着沒動,也沒接。
肖躍也不生氣,很是溫和的模樣,蔣便籤放進沈清瀾的口袋裏,“我聽說我們的孩子病了。”
“今天打擾了,很抱歉。”說完肖躍轉身離開,走時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沈清瀾。
沈清瀾如失了魂,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會議室的,下面的人說了什麼,她完全聽不到。
腦海裏迴盪的都是剛剛那個男人的話·····
她一邊想要知道念恩的父親是誰,另一方面她又很排斥,很害怕。
念恩對她來說是美好的,而那個一夜的男人對她來說是不可訴說的傷,更是不可觸碰的噩夢。
這些年,她刻意去忘記,不願意去想起。
這樣冷不丁的闖進她的世界,讓她一時難接受。
甚至是根本就接受不了·······
看到沈清瀾走神,林羽峯結束了會議。
她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林羽峯擔憂的問,“你怎麼了。”
沈清瀾愣愣的看着林羽峯,這才發現會議室裏的人都沒了。
“剛剛你去見了誰,回來就這樣心不在焉的?”
林羽峯問的無意,但是聽者有心了。
想到那個男人的話,沈清瀾就胸口堵的厲害,敷衍的說了一聲,“認錯人了。”
沈清瀾提前下了班,今天她無心工作上的事,車子停在小區,一下車就看見陳媽帶着念恩在小區裏的公園盪鞦韆,念恩的笑聲老遠就能聽到。
沈清瀾攏了攏身上敞開的大衣,她的身材纖細高挑,把頭髮攏到腦後,邁步朝他們走去。
看見沈清瀾走過來,念恩親暱的喊她,“姐姐你回來了?”
聽到念恩喊沈清瀾姐姐,陳媽的微微嘆了口氣,心裏替沈清瀾難過,自己的孩子就在身邊,卻不能聽到他叫一聲媽媽,得多心酸?
沈清瀾接過陳媽手中的鞦韆繩,輕輕的晃了晃,“念恩,好玩嗎?”
“好玩,陳奶奶說,在這裏可以看見姐姐回家,陳奶奶沒騙我,果然就看見姐姐了。”念恩的聲音軟糯軟糯的,好聽極了,沈清瀾空出一隻手,揉揉他的頭髮,“在家有沒有聽陳奶奶的話?”
念恩用力的點了點頭,“聽了啊,你不在的時候,我可聽陳奶奶的話了。”
鞦韆坐膩了,念恩又去玩別的。
沈清瀾坐在離他很近的長椅上,陳媽也坐在一側,看着不遠處的念恩,對沈清瀾說道,“你應該告訴他的,沒有小孩是不願意要媽媽的。”
沈清瀾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想到那天念恩說的話,她的心都碎了。
她不敢,她怕,怕念恩接受不了她。
陳媽微微嘆了口氣,“念恩很可愛,應該擁有一個完整的家的。”
沈清瀾的臉倏的一白,不可否認,陳媽說的是對的。
就算她再愛念恩,恐怕也難補上父愛的那一部分。
不是她不想,而是根本無法克服心裏的障礙,讓她和一個陌生人就這樣因爲念恩而走到一起,她做不到。
或許她是自私的。
陳媽把念恩照顧的很好,沈清瀾可以放心的工作,那天的事,因爲忙碌也被沈清瀾拋諸腦後。
張潔做了調查,競標的公司很多,而且都是大公司。
好的項目自然是搶手的,能不能分得一杯羹各憑本事。
想要獨吞這塊肉,明顯不可能,沈清瀾想出了迂迴的辦法,尋找合作公司。
從想要競標的公司中,挑選有實力的公司,與其合作。
“但是有能力的公司,會和我們合作嗎?”林羽峯提出質疑。
這一點沈清瀾當然也有想到。
“這家公司。”沈清瀾指着資料上的先行集團,並且解說道,“這家公司雖然實力不小······”
“我知道了。”林羽峯接過沈清瀾的話,“你的意思,雖然先行集團實力不可小覷,但是卻不是萬盛集團的對手,我們可以與其合作,一起對付他最大的對手,如果贏了,我們也能從中分得一杯羹。”
沈清瀾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但是不可否認,她就是這個意思。
張潔和林羽峯都覺得這個方案可行,現在要做的就是想辦法說服對方願意和他們合作,這纔是最關鍵的。
林羽峯自告奮勇,“這個交給我,我聽說先行集團的梁總有特殊嗜好。”
樑子薄喜歡喫喝玩樂,圈子裏的人都知道,“我們先從他助理那裏下手,弄到約見他的機會,當天我安排點他喜歡的·····然後再談。”
張潔冷笑了一聲,雖然林羽峯沒具體說怎麼做,但是她心裏已經有數了,反正是歪道,不是好事。
林羽峯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經的看着張潔,“別管怎麼做,只要能拿下案子,你管它是黑的白的,拿下合作,爭取到案子,我們就算贏。”
張潔雖然不喜歡這種方式,但是不可否認,林羽峯說的對。
“那等你好消息。”
張潔給了他一個“就看你的了。”的眼神,收拾東西準備下班了。
這個沈清瀾也做不了,這件事就交了林羽峯,她說過要給念恩晚飯的,也下班走人。
林羽峯查樑子薄的事,雖然很隱祕,但,還是被人發現了。
嚴靳知道康泰也加入競標的時候,臉都扭曲了,他之前怎麼沒看出來沈清瀾有那麼大的野心,那個小公司,竟然也敢加入競爭?
當炮灰呢?!
但是等他知道沈清瀾公司裏的人,暗地裏調查樑子薄,心裏隱隱約約知道她打的什麼注意。
尋找合作者,這的確是個好的競爭方法,但是她找上樑家的先行集團就是找事了。
樑子薄向來不乾淨,沈清瀾若是沾上,還能洗乾淨?
那不是找死嗎?
雖然現在沈清瀾和賀景承已經沒關係,但是他覺得還是有必要和賀景承說一下的。
趁着彙報工作的時候,嚴靳貌似無意的提了一嘴,“我聽說康泰也想競標。”
正在簽署文件的賀景承擡頭看了他一眼,沒因爲嚴靳提起有關沈清瀾的事而發火,也沒阻止嚴靳說。
嚴靳心想,他這是願意聽了?
嚴靳這下放心了,把沈清瀾想要和先行集團合作的事說了出來,“樑子薄背地裏什麼都幹,若是沈小姐沾上怕是得惹一身髒······”
忽然賀景承把手裏的文件往辦公桌上一撂,身子仰靠在椅背上,注視着嚴靳,聲音聽不出喜怒,“和我有關係嗎?!”
嚴靳一臉苦相,剛剛他不是允許自己說的嗎?這會兒怎麼又變卦了?
“你很閒是嗎?”賀景承的眉目越發的深沉。
“不閒,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嚴靳逃似的退出辦公室,走的時候連門都忘了關,生怕賀景承拿他撒氣。
“慢着!”
嚴靳一個嚇得一個激靈,冷汗都冒出來了,結結巴巴的問,“還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