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黑百合開
另一方面,舞臺之上,鑑識課的調查仍未停歇。
“一連兩宗命案,林懿生死不明,老大你覺得會不會是一人所爲?”
“我想的是,不必併案調查。”維約洗了個臉,和南楓從洗手間走出,沾溼的定位劉海清冷飄逸,“別先入爲主地認爲真的有某個兇手用了什麼手法創造出密室殺人,其實方琳自殺的可能性目前看來也很大。”
“可那個韓彬!分明一副兇手樣……”一想到酒店經理韓彬,南楓氣不打一處來。
“呵,如果韓彬沒犯法那最好,要是真的在暗中搞事,你覺得他有可能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混過去?”維約冷冷一笑,沒擦手,細密晶瑩的水珠在他修長的手背流淌落地,“陸妍我想是無辜的,很顯然她被韓彬利用了,畢竟不會有人偷了鑰匙還一直留在身上等着警方來搜身。”
“嗯對。”南楓點點頭,思索道,“要不要找些人監視住韓彬?我懷疑他會中途跑了。”
“不會,這傢伙好不容易纔爬到今天這個位置,對於一個事業野心極強的人來說,放棄苦心經營許久纔得到的成果比殺了他還難受。”維約話間彷彿已經牢牢握住了開啓謎題的鑰匙,“再說我到現在都還沒揭穿他自以爲是的想法,警方的錄取口供也沒結束,現在跑路豈不是明擺着告訴了我們他與命案有關?”
走了幾步,等待他們已久的兮倩正好掛斷電話,向他輕說道:“約,暮雲說監控調查有結果了,找到了林懿最後出現的地方。”
“好。”
·
暮雲本想把監控影像備份帶上來給維約,不過大概是怕遺漏什麼細節,他們幾人決定親自去一趟。
一樓保安廳。
室內大方寬敞,燈光沒有想象中那麼昏暗,被十數個屏幕畫面照的煌煌明亮。
“公子,就是這份。”暮雲調出一張覆盤。
時間顯示在晚上7:23分,洗手間走廊外的監控畫面出現了林懿的身影。
從他嘴型微動、表情散漫的樣子來看,應該是在哼歌,絲毫未察覺到背後危險的來臨。
發生命案後,兩處現場均已被封鎖,賓客們正在出口處與警方一一錄取信息,故而走廊上沒什麼人。
林懿入內後,只有一個男人在洗手。
而林懿沒注意到,一襲黑色衣裝、頭戴反向鴨舌帽的人正緊隨其後。此人面容被醫用淡藍口罩遮蓋,只露出一雙冰冷中滿是仇恨的幽恨眼眸。
黑衣者在門口與洗手男子交錯進入,微微側身避讓的姿勢像是在避免對方碰到自己身體。
僅剩的一人走後,未察覺到身後有黑衣者尾隨,林懿卻仍然不自主地大腿一抖,窒息般的死寂空氣幾乎與第一次遇襲前如出一轍。
頸部僵住了……無法回頭看。
似乎連腳步都不能移動,或者應該說是,不敢。
他不敢想象身後會是一副怎樣恐怖畫面,純黑色的噩夢嗎?也許還不止,他更不敢以自己空洞懼怕的瞳孔直面也許正從背後凝視自己,那雙仇恨冰涼的眼眸……
與其強行回頭,不如就地等死。
畢竟該來的一定會來,無非時間早晚。
林懿,此時的他腦海裏多大乞求能有人能進入這裏,打破死亡一般的噤若寒蟬。
就如恐懼黑暗的人渴望得到哪怕一絲一毫的微弱光芒、池塘溺水的人企求最後一根淒涼卑微的瘦弱稻草,若真能如願,怕是半夜做夢都能被笑醒。
可惜,這種美夢這輩子都不可能取代噩夢進入他的腦海了。
“死期已到,林懿,也許該叫你渣男更加貼切。”冷到冰點的寒音從他空虛的背後傳來,“這是你遲早要來的復仇。”
匕首反射出的頭頂白光從他腦後襲來,出於人體本能,林懿使出全力躲閃,“命不該絕”這個詞雖然不適合用在他身上,但他的確好死不死地避開了那一刀。
然而還遠遠沒有結束。
“嗡”聲不斷在腦中翻滾,林懿視野裏幾乎是一片空白地在逃亡,求生本能促使着他雙腿不斷奔跑,甚至連理應驚恐萬狀的喊叫聲都忘記了。
黑暗……
這是他拼盡全力撞開某扇門後涌入內心的無盡恐懼。
有樓梯……
他終於反應過來這一片漆黑卻又極度熟悉的陌生環境是在哪兒了。
本以爲自己闖入了某間會議室——這意味着或許會有人會在裏面,然而又是如履薄冰的“安全”通道。由於先前發生的兩宗命案不會有人願意在二十三樓隨意走動,因此通道內除了林懿恐怖凌亂的腳步外再無他聲。
差點忘了,還有黑衣者在其背後的鄙夷冷笑。
對方似乎都沒有一點追上去的想法,只是緩步跟着,畢竟林懿的逃亡路線全在自己的計劃之內。
包括他將一路跑向黑衣者爲之專屬設計的死刑場——樓頂天台。
·
其實這一切,監控室內的衆人並不清楚。
畫面只顯示了林懿被黑衣者追着從洗手間內驚悚逃出,這是他目前最後一份影像。
“約哥,襲擊林懿的人,應該就是這個口罩男了吧?”毛勁手指敲擊褲腿,思問道。
“你怎麼知道他是男的?”
“額……可他,就這麼坦蕩蕩地進了男廁。”
“原來如此,照你這麼說,泰國經濟馬上就要危機了。”
“啊?”毛勁一時聽不明白。
暮雲無奈瞟了他一眼,“公子的意思是,如果進了男廁就是男人,變性就沒人需要去大象國了。”
“我去,難道這個人……是女的?”一臉不可思議的毛勁喊道。
“嘁,這個兇手掩飾水平倒是真不賴,現在連性別都不能就此斷定。”維約左手中指微微彎曲貼於脣前,發號施令道,“下一步,子龍帶人搜查酒店,林懿匆忙逃竄卻無一目擊者報案,說明他極有可能闖入了無人的房間,亦或是二十層以上的安全通道;顧尚晴繼續追查嫌犯,尋找有沒有身形類似這個的可疑人物。”
“好。”
“知道了。”
“那約哥!我呢?”見暮雲、尚晴紛紛領命,毛勁滿懷期待看向維約。
“你辦事水平……算,你跟着我吧。”
毛勁:“……”我大概是個假下屬。
“要不我去問問鑑識課,舞臺殺人案有沒有什麼突破性進展?”毛勁決定爲自己挽回一點在約哥心中的顏面,不料貴公子的回答音氣聽似清冷淡墨,卻語出驚人地撼動了每個人久寂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