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婉兮垂眸望去，小橙子一手帕子，一手漱口的茶盞，眼巴巴地等着她。
小小少年，身姿挺拔，雖說姿態恭敬，倒也沒有尋常宮人的奴顏婢膝。
這孩子，在當初逐月亂宮事件當中，就曾起到過不小的作用呢。
“先淨面吧。”
狀似不經意地掃了眼小橙子沒有綁上護手的窄袖，趙婉兮眼底幽光閃了幾閃。
擡手接過帕子的間檔，又狀似無意地問道：“昨日，最關鍵時刻的那支袖箭，是你放出來的吧？”
這話，問的實在是突兀的很。
即便是趙婉兮這邊，也是見着了小橙子的人，纔想起了這一茬兒來。
姓謝的絡腮鬍漢子拿刀刺向趙婉兮的胸口，彼時，不論是黃奇還是楚琉璃，甚至是冷君遨，距離她都不算太近，即便是速度再快，也根本來不及搭救。
趙婉兮自身更是躲避不及。
也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一支袖箭突如其來，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之外，救了她一命，爲她的脫身爭取了時間。
當時那會兒也是着實被嚇到了，趙婉兮根本就沒有來得及怎麼仔細去觀察。
更加忽略了這麼一個細節。
這會兒恢復，情緒跟理智都到達正常狀態，再回想當時的情形，就不難揣摩出來一二。
那時候爲了救她，包括黃奇跟幾個侍衛在內的所有人，都齊齊朝着她奔走過來，其中唯獨沒有小橙子的身影。
她記得最後看到他，還是在馬車旁，而那支袖箭，正是從那個方向而來。
此時再看這少年雖然穿着窄袖，可輪廓生硬，分明就是在裏頭藏了東西。
若是所料不差，該是袖珍弓弩纔對。
似乎是沒想到她會跟自己說這個，小橙子稍稍有些怔愣。
旋即十分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眼中盡是羞澀。
倒也沒有要瞞着的意思，乖乖點了點頭。
“嗯，是，這本就是奴才應該做的。殿下吩咐，務必要護好娘娘周全，奴才不敢辜負。”
“既如此，還是要多謝你。”
的確是吩咐了，這事兒冷昱麟並沒有瞞着她。
如今仔細想來，也虧得有這麼一出的安排，不然，還真就指不定會出什麼事兒。
只是順帶着想到自家兒子當時的神情，趙婉兮心底又是複雜難測。
屋外，則是站着同樣端着水盆的楚琉璃。
既然是貼身丫鬟的安排，那麼隨身伺候這事兒，原本該是她的活。
結果沒想到遲了一步，竟被人給搶了先。
都是被安排在趙婉兮身邊，時刻準備着以命相護她的人，在這之前，其實楚琉璃並沒有將小橙子給放在眼裏。
不過一個小太監而已，還只是個少年，能有什麼大作爲？
只以爲是太子不放心自家孃親，所以纔派人過來伺候，知道將適才那番話聽在耳中，她才知道，自己居然輕視了。
自此，再看小橙子，楚琉璃的目光已經是格外不同。
這是後話。
卻說趙婉兮這邊，惦記着謝姓漢子的傷勢，在小橙子的伺候下洗漱完畢，粗粗吃了幾口飯菜，便趕着去了昨日做手術的那間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