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腳才奉命去搜，後腳果然就發現了可疑的東西。
瓊兒指着擱在一旁的一個小箱子，一臉嚴肅，態度十分嚴謹：“娘娘，奴婢在明月閣發現了許多不明財物，都被藏在暗格裏頭。居里頭宮人們的交代，這些東西都是由白婕妤親自收着的，也沒人知道來處。”
“而且在過來之前，奴婢也已經一一覈對過，這些財物並非是皇上賞賜，跟長菁宮也沒有什麼關係。只不過按照做工來看，還是宮內所制，不過……應該是前朝的工藝。”
“嗯。”
自從那支金蝶展翅的簪子出來之後，對於這個結果，趙婉兮便不怎麼感到奇怪了。
她不動聲色地聽瓊兒說完，忽又開口：“本宮讓你找的人，你可是帶來了？”
“帶來了，就在外頭呢，奴婢這就叫進來。”
白憐是從宮外來的，孤身一人被冷君遨帶進宮，加上一開始處境並不好，身邊也沒個心腹宮女什麼的。直到做了主子，才逐漸開始有意識地培養自己人。
不過選來選去，始終沒有太過合心意的，不是愚笨就是沒有眼力勁兒，唯有一個暮朵，還算是過得去。
在經歷過當着她的面兒責令太醫開虎狼之藥之後，暮朵就被白憐看中，徹底收爲心腹之人，而此時此刻，跪在瓊華宮寢殿地上的，則正是這個暮朵。
目光清淡地看着她，趙婉兮態度不明，只語氣平平道：“你在白婕妤身邊也伺候一段時間了，可曾發現什麼？”
這話，明顯是帶着不同的深意，隨着此言一出，瓊兒驟然一驚，直直望向了跪在地上的人。
跟她的詫異想必，那暮朵倒是坦然的多，沒有在白憐跟前時的半點兒諂媚，態度不卑不亢，神情之中不見絲毫心虛，一臉坦然地回着趙婉兮的話，口齒十分清楚。
“果然不出娘娘所料，白婕妤的確很可疑，奴婢在伺候她這段時間以來，的確是發現了很多隱祕事情。此人外表純良實則野心十足，曾數次協同麗妃暗害娘娘，還意圖……”
等等，這人……實際上是自家娘娘的人？
可此前瓊華宮並沒有這號人物啊。
而且瓊兒打理着許多事情，對於瓊華宮上下，乃至派遣到各處的人手，就沒有不熟悉的。可是這個暮朵，明顯不在她的瞭解範圍之內。
此時聽對方一板一眼地交代完畢，在趙婉兮的示意下離去，她還是有些詫異。所有的心思，幾乎都寫在了臉上。
“娘娘，這人……”
“是麟兒的，他鬼點子多，一早察覺到白憐不對勁，便在她身邊安插了人手。”
瓊兒是自己人，沒有必要瞞着她，趙婉兮直接和盤托出，“之前不告訴你，是覺着不過小事，沒必要而已。”
解釋完畢，又擡手支着頭，神情莫測。
“瓊兒，你可還記得，之前上官玉姝是怎麼死的麼？”
“奴婢自然是記得的。”
不過是進宮來找尋一樣東西，結果不慎就丟了性命，好歹也是當今皇后的妹妹，上官玉姝的死，不明不白的，算起來也是丟瓊華宮的面子。
更因爲毫無線索的緣故，那件案子一直被擱淺，成了宮中的懸案，長久都沒個定論。
而瓊兒本就是出身上官家，對於曾經的陰私那是再清楚不過，也深知上官玉姝內裏是個什麼樣的人，何等的狠毒，所以對於她被人殺害一事，也沒怎麼太過上心。
此時聽趙婉兮提起，纔想到這茬兒，再聯想前因後果，眼睛一下子就瞪得老大。
“娘娘此話的意思……莫不是二小姐的死，乃是……白婕妤所爲？”
也算是有些令人難以置信，前一秒猜測出口，還沒等趙婉兮表態呢，後一秒瓊兒自己倒先否認了。
“可是，怎麼可能？！”
怎麼看，上官玉姝都要比白憐更加狠毒纔是吧？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娘娘既然一早就知道了，爲何還要奴婢帶人去搜？”
對於自己這個猜測，別說是別人了，其實就連趙婉兮，一開始也是不信的。不過現在嘛……
“凡事都要講究一個證據，不是紅口白牙說說便可以的，讓你去找的，便是證據。”
有了那些東西，想來白憐想要自證清白，也得好好動動腦子下番功夫了。
不過憑心而論，趙婉兮倒是志不在此，發現這個線索，僅是無意之間的事情罷了，收拾白憐，只是順帶着。
一個小角色，不值得她大動干戈，眼下這形勢，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忙。
思及此，趙婉兮臉色一正，眸底異色流轉，整個人看着似乎有些不太一樣。
“瓊兒，替本宮梳妝。”
“娘娘您是要……”
“有了這麼大的發現，而且瓊華宮還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本宮始終不好自己一個人處置。於情於理，總該去稟告一聲纔是。”
稟告誰，去哪裏稟告，趙婉兮沒有直說，不過意思顯而易見。
若是在以前，聽到她肯主動去見冷君遨，瓊兒估計一早就高興的趕緊應聲了，可是在經過了昨晚的宴會之後，再聽自家主子這麼說，她竟然也忍不住就猶疑了起來。
“主子，您……當真要去長菁宮？可皇上才宣了白婕妤過去沒多久，奴婢怕……”
不說還有一個歐陽華菁從中作梗，就衝着白憐那張臉，被她給打成了豬頭模樣，想也知道若是主子這個時候撞上去，肯定沒啥好事兒。
但偏偏瓊華宮的事情又是大事，延遲不得。
左思右想，瓊兒乾脆退一步建議。
“要不，娘娘您先緩緩？一晚上沒歇着了，也該累了。至於白婕妤的事情，就交由廷尉府去處理，如今有了這麼些個線索，想來他們也不至於還查不到最後的結果。
至於失蹤的宮人們，就還是交由郎中令去負責，再不濟，也可請太子殿下出馬，皇上那邊……還是先不要打擾了罷。”
對於她跟冷君遨關係和好一事，瓊兒向來都是不遺餘力地促成，何曾還見過有這麼多顧慮的時候？
連瓊兒這個旁觀者都發現異常了，何況是她這個當局者。
趙婉兮絲毫不爲所動，收斂眉眼，點頭應允，卻又固執己見。
“嗯，該用到他們的地方，自然是要用到，但是皇上那裏，也是要去的。不過不是長菁宮，而是朝陽殿。”
說完，趙婉兮透過窗戶掃了眼外面晨曦越來越明亮的天，不知是懷着什麼樣的心情，沉沉地嘆了口氣，好似自言自語地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