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小兒女心思,趙婉兮不問還好,這一問起來,難免就勾動了白憐的一點兒隱祕的難受。前頭還能好好說話,等到了後面,音色裏面竟帶上了三分哽咽,七分埋怨。
不過還沒說完,就反應過來自己的不妥,趕緊住口,朝着趙婉兮連連擺手。
“娘娘,奴婢就是隨口一說而已,並沒有別的意思,您可千萬別誤……”
“放心放心,我明白的。”
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哪段感情不是感情,誰還沒有個害相思的時候?
及時安撫了瓊兒的不安,趙婉兮面色一沉,忽而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來。一件,明明很重要,卻被她在無意識中,忽略了很久的重要事情。
“既然暮四現在人不在,那瓊兒你可有渠道,再幫我去打聽一件事情?關於朝陽殿那邊的。注意,不能驚動了寧舜。”
雖然那人對她這個皇后也算是很不錯了,一直都很恭敬,冷紫彤也喚他一聲大爹爹,可是說到底,寧舜依舊還是冷君遨身邊的人,是他的心腹。
聞言,瓊兒自然是沒有半點兒猶豫。
“娘娘儘管吩咐,就算是暮四眼下不在,奴婢也還有別的法子。”
一些比較隱祕的事兒或許打聽起來非常有難度,但是總歸還是可以努力一下。
有她這句話,趙婉兮再無顧慮,招手讓瓊兒過去,如此這番地交代了仔細交代了一遍。因爲涉及到一些比較隱祕的事情,她在有些地方,形容的極爲隱晦。
瓊兒也不多話,儘量理解了一通,便去了。
而鄭太醫這邊,也總算是等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依舊還是那個神情有些冷淡的小太監送來了反饋,送來了一張小紙條。
掃了眼那紙條上的信息,鄭太醫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心安理得地加快了手上的動作。認真地將最後一味草藥入在了藥罐裏,然後手一擡,將那張紙條放進嘴裏,仔細嚥了下去。
白憐身體恢復之快,別說是讓長菁宮歐陽華菁那邊感到意外,就連趙婉兮這邊,也是驚訝不已。深知內情的人倒是也還罷了,一個冷紫彤,當下就氣得不行。
一個勁兒地直抱怨說,是母后跟哥哥下手太輕,打人不夠狠,才讓那個壞女人又得意洋洋了。
眼瞅着她一張小臉都快氣到變形,心心念念想着去瓊華宮找白憐的晦氣,趙婉兮無奈,乾脆帶着自家小女兒,讓人抱着小包子,一道去東宮的後殿放紙鳶去了。
因爲那紙鳶是之前石榴幫着一道做的,趙婉兮還特意着人去從瓊華宮喚了石榴過來一道陪着。
自然,也得到了瓊華宮內白憐那邊不少的最新動向。
只是爲了不讓自家小女兒氣成河豚樣,趙婉兮大概聽了幾耳朵,就沒讓石榴再繼續說下去。
在玩鬧中,一上午的時間,過去的很快,畢竟是小孩子,生氣歸生氣,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一旦玩鬧起來,很快就將那些不高興的事情給忘到了腦袋後頭,玩的不亦樂乎。
至於趙婉兮,則是始終有幾分心不在焉的樣子,目光頻頻四望,似乎是在等着什麼人。
這一等,就差不多等到了快日落西山時分,不料到了最後,這真正想要等的人沒有來,竟然還等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聽着東宮小宮女的回稟,趙婉兮一度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
“你說誰要求見本宮?”
“回娘娘的話,是西岐來使,說是奉西岐九王爺之命,來跟您送禮的?”
“給本宮送禮?”
這倒是新鮮了。
相比較下來,若是歐陽晟乾本人親自來,趙婉兮覺着,倒是還更加合理的多。
那個男人,看似收斂,實則眉角眼梢寫滿了霸道與專制,差不多每一個毛孔裏頭,都滲出了不一樣的野心來。
若說是送禮這種事情,依着他的性格,肯定是怎麼也會親自來刷一波存在感的。
現在?
略一沉吟,趙婉兮淡聲細問:“西岐九王可一同在行?”
聞言,那小宮女應的倒也算是口齒伶俐,“不曾。”
說完之後,她又稍稍往前了一步,微垂下頭,輕聲道:“九王爺今日一大早便出宮了,說是要去領略一下南麟的風土人情,到了現在尚未回來。”
“哦,如此麼。”
原來如此,是人根本不在宮裏頭啊。只是話說回來,既然他人都不在,爲何又要讓人送什麼禮?還偏是選擇在這個時候?
歐陽晟乾如今是住在宮裏頭,而且還有歐陽華菁那麼一個侄女兒,她就不相信,還有什麼事情,是那人所不知道的?
在明知她眼下跟冷君遨是個什麼情況,其中甚至還有他一力促成的作用在裏頭,卻又選擇這個時候送禮,惹人深思啊。
擡眸遠望,天邊的晚霞被殘陽染紅了一大半,如血一般地絢爛耀眼,聽着小宮女的話,趙婉兮微眯了下眼睛,略一頷首。
“先將人給請進主殿去罷,本宮隨後就到。”
東宮的主殿跟瓊華宮比較起來,稍稍小了點兒,也沒有那麼富麗堂皇。不過因爲是冷昱麟這個太子的住所,倒是又多了另外一種感覺。
一眼望上去,簡單明瞭大氣,讓人賞心悅目。
趙婉兮進去的時候,西岐的來使便正坐在殿中喝茶,聽到動靜趕緊起身,一張胖胖的臉上全部都是和善的笑容,沒有半點兒不耐,規規矩矩地朝着趙婉兮行禮問安。
一番客套過後,趙婉兮纔在上首主位坐下,方纔點明瞭來意,對方便示意隨行的手下奉上一個精緻的長盒子,當着衆人的面兒直接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