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婉兮暗自腹誹,她只是失憶,又不是傻了,沒有感知,這人有必要表現的這麼明顯嗎?
明明之前對她還是心存忌憚的模樣,怎麼眨眼之間,又這麼豁的出去了?
心裏這麼想,但是明面上,她還是沒有表現出什麼來。依舊淡定看戲,故作驚訝地拽開了對方的手。
“你這是做什麼?有什麼話,起來說便是。”
至於姐妹相稱什麼的,總覺着不太喜歡。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動搖,上官玉姝竟是一副鐵了心的模樣。
“不,姐姐如果不答應,妹妹便長跪不起!”
嘴角微微抽搐,因爲上官玉姝這句話,趙婉兮差點就給逗樂了,斜斜地望過去,眉眼之間不着痕跡地就帶上了幾分不怒自威。
“聽你這意思,莫不是,要脅迫本宮不成?”
跟前面的話語內容一樣,趙婉兮說這話的時候,看似依舊沒用多少力道,還是風輕雲淡的模樣。然落在上官玉姝眼裏,卻讓她成功一凜。
只道眼前的趙婉兮是個假的,她都沒怎麼將人給放在心上,哪知不過一句話的功夫,氣氛就完全不同了。
那施施然的慵懶態度,氣場全開,一眼看上去,整個人瞬間不一樣,充滿了上位者的威壓,讓上官玉姝心虛不已。
不僅人唯唯諾諾,連眼神閃爍不斷。
“妹……妹妹不敢。”
說着話,人也訕訕鬆開了抱着趙婉兮大腿不放的手。
見狀,趙婉兮暗笑不已。
沒想到,板起臉唬人這一招,還蠻好用。難不成她以前,總是以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示人不成?
不過難得回來一趟,也算是失憶之後,第一次見家人,她也不想搞得過分僵硬,語氣略微一頓,算是小小退讓了一步。
“此事,本宮會同皇上提起,若是他無異議,那接你去宮裏小住上幾日,也不是不可以。”
總之,就是暫時沒有準話就是了。
其實,依着她如今的身份,哪裏還需要這麼麻煩?
不過是推托之詞而已。
見此,上官玉姝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訕訕起身,不過在臨離去時,眼珠子一轉,咬了咬下脣,還是殷殷勸言。
“姐姐,你回來一趟不易,許久不見你,母親可是想念的緊。尤其是今日席間……你若是不太累,就去看看她,同她說說知心話,可好?”
趙婉兮:“……好。”
跟着冷君遨玩了一整天,遛馬觀花,喝酒聽戲,到了這會兒,其實她早就已經累了,恨不得一頭紮在牀上,好好休息休息。
但是思量了一下上官玉姝的話,她還是強打起精神,開門出去。
院子裏面很安靜,也很空曠。正在趙婉兮有些迷糊自己不知道該往哪邊走時,就看到之前開門的那個老管家探頭探腦地過來。
看到她在院子裏,便趕緊過來點頭哈腰地問候。
“天色已晚,娘娘此時出來……可是有事?”
說話的同時,對方神色之間,少了一開始的喜色,反而有些唯唯諾諾的卑微。
見狀,趙婉兮也沒多想,只是點了點頭。
“嗯,我想去看看……我娘。”
“那正好,夫人也正惦記着您呢,這邊請。”
聽着趙婉兮的話,老管家登時笑逐顏開,連臉上佈滿的皺紋都舒展開了。沒有絲毫的怠慢,趕緊就在前頭引路。
“夫人的屋子比較靠後一些,天黑,娘娘小心腳下。”
欣喜的態度,跟剛纔的小心翼翼,已經完全不同。
林巧玉住的院子,雖然光線沒有那麼明亮,但是也並不寂靜。趙婉兮才進去,就依稀聽到有斷斷續續的啜泣聲傳來,透着一股子難言的悲傷。
同時,還有人細細的勸慰。
“孃親,您……也別太傷心了。畢竟今時不同往日,姐姐她如今貴爲皇后,且宮中規矩衆多,便是稍稍冷淡一些,也是有的。
說不定……”
上官玉姝?
這人剛纔還在她的房間裏頭,這麼快就又跑到這邊來了?
還真是屬兔子的。
眼神一閃,趙婉兮也沒繼續聽牆角的打算,徑自揚聲。
“孃親,兮兒過來看你了。”
因爲這一句,房內的哭聲,戛然而止,房門也很快被人從裏面打開,上官玉姝面帶幾分欣喜出現。
“姐姐,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陪孃親聊聊天的。”
視線中的人,臉上的笑容,還有眉眼之間看着倒也算是真誠,可惜落在趙婉兮的眼裏,卻總覺着不太舒服。
依稀之間,她的腦海裏頭突然就出現了一副不太和諧的畫面。
也還照舊是眼前這張臉,只不過神情可沒有這麼和善,滿臉都是算計得逞的陰險笑意,眼睛裏頭全部都是狠絕。
“上官婉兮,你怎麼不去死?像你這種窩囊廢,憑什麼霸佔着嫡女的名頭,在我面前作威作福,奪走本該是屬於我的一切?”
隨着那些個陌生而熟悉的過往逐漸重現,趙婉兮眉眼微沉。
正當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起來時,房內的林巧玉也出來了。邊走邊拿帕子在臉上擦拭,眼睛還有些輕微的紅腫。
見到趙婉兮,表情先是一喜,繼而又成了小心翼翼的惶恐跟侷促,人就矮下了身。
“民婦見過……”
“娘,你……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一個箭步上前阻止了林巧玉的動作,趙婉兮神情一黯,心底突然有點兒不是滋味。
之前見面,因爲忘記了很多事情,她對待上官毓跟林巧玉的態度難免就稍微冷淡了一些,結果沒想到,倒讓他們心生隔閡。
這會兒看着眼前婦人滿眼的關心跟強壓的苦澀,趙婉兮雖然依舊還是想不起來具體情節,但心裏頭還是明白,自己這個孃親,是真的疼她。
心裏下意識的堤防登時減輕許多,態度也自然不少。
被她攙扶的林巧玉也是一愣,繼而眼圈又紅了。拉着趙婉兮的手,嘴角顫抖,一副不知道要說什麼比較好的樣子。
躊躇了好一陣子,才擡起手,微微顫顫地落在趙婉兮的側臉上。
“兮兒,你瘦了。”
趙婉兮:“……”
有了冷君遨的寵愛,自從她回宮之後,哪天不是錦衣玉食的?要說瘦了,也只能是因爲冷昱麟受傷,瞞着照顧,有些勞心勞力。
不過被自己的母親這麼關心,心底還是甜滋滋的,指尖一動,她適時抹去了林巧玉眼角的一點兒溼意,攙扶着人就往屋裏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