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離去的時候，他的目光掃過不遠處的殿門，面上遲疑一閃而過。
等到寧舜走了，冷君遨也沒急着回去，依舊立在樹下，思在沉思什麼。月光照在他臉上，襯得整個人有一種莫測般的透徹。
少頃之後，他才緩緩伸出了手，只消片刻，便接到了一掌心的花瓣。五指逐漸收攏，等到再度散開時，只餘指縫裏的粉末。
看似簡單不惹眼的動作，卻透着一股子濃郁的煞氣，讓趙婉兮禁不住皺了皺眉頭。
裹着貂毛披風立在殿門口，她也看了不短的時間，眼見着冷君遨風淡雲輕地拍了拍手撣掉花瓣粉末就要轉身回來，她依舊紋絲不動。
只是臉上的表情，有點兒感慨。
此前她還一直擔心，因爲冷君遨的惜才之心一再放縱了那個逐月，將來造成什麼不可挽回的局面，現在看來……
分明就是她想太多。
這個男人，依舊還是後來重逢時的那個大魔王，不過是連日來的溫情，柔化了他的暴戾，也矇蔽了她的眼睛而已。
屬於她一個人的，大魔王。
趙婉兮站的不加掩飾，即便是偷聽，也一副光明正大的模樣，冷君遨幾乎一轉身，便發現了她。
夜色中，他臉上雖然沒有絲毫的意外，但目光還是帶着幾分不太確定的閃爍。
“都聽到了？”
“嗯。”
“可是覺着……朕殘忍？”
步步行來，冷君遨的目光，就沒從趙婉兮的臉上移開過，半點兒都不鬆懈地關注着她的任何一點細微的表情。
一直到靠近了，才伸手替她順了順一縷散落下來的發。
同時看了眼她的身上，見穿着暖和，便安了心。
一連串的動作，看似沒什麼，然身在其中，趙婉兮還是感覺到了那股子濃濃的關切深情。
這個男人說，心裏她是首位，其實也還是值得一信。心裏這麼想着，人卻故意煞有介事地點頭，完全沒考慮到會不會傷害到冷君遨脆弱的小神經，便嘴角噙着笑意，應的乾脆。
“是挺殘忍的。”
聞言，冷君遨的面色一下子就沉了。
眼見着這男人絲毫不帶掩飾地變臉，趙婉兮也是無語至極，不過心底卻沒有任何害怕，只偏了偏頭，難見可愛地眨眨眼，笑靨如花。
“不過，我喜歡。”
被打了左臉，還大度地將自己的右臉遞過去的，那是耶穌。
作爲尋常的凡夫俗子，趙婉兮一直認爲，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纔是真正的生存之道。
而她這句話，也算是一種另類的表白了，聽的趙君奧眉眼微愣，陰沉瞬間散盡，雨過天晴，滿眼抑制不住的狂喜。
替他順了毛，看人正常了，趙婉兮抿嘴笑笑，拉起對方的手便朝着殿內走，口中疑惑。
“聽你適才那番交代，近來可是有事？又要發生什麼變故了嗎？”
這話問的，乍然聽上去還有點沒頭沒尾的，尤其纔剛剛結束了關於他兇不兇殘的話題。
冷君遨一時不得要領，將眸光定在趙婉兮的嬌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