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唐凡到辦公室的時候看到馬亮等在辦公室門外,瞪了他一眼,說道：“你來幹什麼？”
馬亮一臉沉重地說道：“劉市長,我知道自己有些小集體主義,我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改正的機會。”
唐凡冷笑了一聲,說道：“現在出人命了你才知道錯,晚了。我已經向市委提請撤銷你的職務,你回去等市委調查吧。”
馬亮說道：“劉市長,我已經對自己的錯誤進行了改正,現在局裏暫留的那部分資金已經撥給了棉紛廠,連戰的廠長職務已經被我撤掉了,局裏面恢復了齊恪棉紛廠副廠長職務,並由他暫時代理廠長,全面處理下崗職工安置工作。”
唐凡愣了一下,看了馬亮一眼,進了辦公室坐下。馬亮跟着唐凡進來,站在老闆臺前面,陪笑着說：“劉市長,主席都說過,犯了錯誤改了就是好同志,我已經在儘量彌補自己犯下的錯誤,希望您能給我一個機會。”
唐凡有些懷疑的看了看馬亮,他沒有想到馬亮今天能夠主動來承認錯誤,更沒想到馬亮主動採取措施糾正錯誤。其實按照唐凡那天在棉紛廠的觀察,他也是有意免掉連戰的職務而任命齊恪接任廠長的。
馬亮的做法迎合了唐凡的想法,這讓唐凡對他的惡感少了很多,不過這件事情已經提請市委處置,唐凡並沒有決定權,因此唐凡說道：“你能改正錯誤就好,這件事情已經交給了市委處理,你就聽候市委的處置吧。”
馬亮說道：“我犯了錯誤,也是應該受點處分的,只是希望劉市長你不要對我有什麼意見,您不知道,作爲局長也要爲局裏的全面工作考慮,有時候也得做一點違規的事情。”
“我對你個人沒什麼意見,”說到這裏唐凡忽然意識到馬亮今天來似乎是爲什麼做鋪墊,他問道,“你是不是已經心中有數了？”
馬亮一臉無辜地說道：“沒有了,我只是希望劉市長能夠諒解我,不要對我個人有意見。對劉珍同志的遭遇我心裏也是十分同情的,還專門給她的家屬捐款了五百塊錢。”
唐凡心中高度懷疑馬亮是受了什麼人的指點,這才爲了保住自己局長的位置作出這一系列的舉動,不過對於這些舉動不管目的如何,起碼起到了一個好的效果,唐凡沒辦法再去指責什麼,只好說道：“你這麼做挺好的。”
馬亮笑了笑,說道：“看來劉市長也是贊同我這麼處理,那就好,那就好。
唐凡說道：“回去繼續好好工作,相信市委一定會公正處理這件事情的。”
馬亮點了點頭,說道：“好的,我一定不會讓劉市長失望的。”
馬亮說完就告辭離開了,唐凡不覺有些好笑,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原本還想從重處罰這個馬亮,結果被他一攪合,還變成了他不會讓自己失望,似乎自己勉勵了他一樣。
唐凡怎麼想怎麼覺得這件事情越來越像一場鬧劇了。
祕書進來,說焦鵬打來了電話,唐凡讓接進來,笑着說：“焦鵬，怎麼了，想我了咋滴？”
焦鵬哈哈地笑着說道：“劉哥,是不是成了市長眼光高了,怎麼好久不來我家裏玩了？”
唐凡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笑笑說道：“焦鵬啊,你可不能這麼挖苦我,市長不過是芝麻大的官,我怎麼敢在你面前擺架子那!你可是真的冤枉我了。
焦鵬問道：“那爲什麼這麼長時間都不帶嫂子來玩了？”
唐凡說道：“哎,我也想找一天跟你好好休閒一下,喝喝酒什麼的,可是忙得團團轉,抽不出時間來。你找我什麼事情嗎？”
焦鵬說道：“哦,有件事情電話裏談不方便,你現在有時間嗎？”
唐凡笑着說道：“你焦總有事找我,沒時間也的擠出一點時間來。你過來吧,我在辦公室等你。”
焦鵬說：“那你等着我。”
兩個小時以後,焦鵬到了唐凡的辦公室,簡單的寒暄了兒句之後,焦鵬說道：“劉大哥,我們都是自己人,我就不跟你客氣了,有話我就直說了。”
唐凡笑了笑說道：“我們沒必要客氣,說吧,你要我幹什麼？”
焦鵬說道：“馬亮的事情你擡擡手吧。”
唐凡有點哭笑不得的感覺,他看了焦鵬一眼,笑着說道：“不是吧,你知道馬亮今天早上在這裏剛剛向我承認了錯誤。”
焦鵬說道：“我知道這件事情。”
唐凡有些驚訝,問道：“你說你知道他來承認錯誤這件事情？”
焦鵬點了點頭,說道：“對,他就是覺得你的態度比較曖昧,所以才又叫我來求情的。”
唐凡說道：“這傢伙還真是無孔不入。哎,焦鵬,你怎麼也開始攙和這樣的事了？你不是一向不理官場的事情嗎？”
焦鵬較少涉獵江南官場上的是是非非,一直安心地做長的警衛員。沒想到這次他竟然會爲馬亮出頭，唐凡難以理解。
焦鵬說道：“這件事情我不摻和不行,人家求到我了。”
唐凡笑了,問道：“什麼人這麼大的能量能指使動你？”
焦鵬說道：“這個人在別人看來也許不重要,在我卻十分重要,他是我的鄰居，也是我的老戰友，我們一起上的中學大學，又一起去當的兵
,當年他救過我一命。我欠他一個人情，現在他找到我，你說我能不管嗎？兄弟，這次老弟就拜託你了。”
唐凡明白焦鵬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他對於朋友很多方面都是很講義氣的,爲了朋友出面求自己,這一點也不讓唐凡意外。
唐凡笑着說：“看來這個人跟馬亮的關係匪淺。”
焦鵬笑笑說道：“他是馬亮的親哥,你說哪？”
唐凡和焦鵬之間的關係在江南官場上基本已經算是一個公開的祕密,馬亮的親哥自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求到焦鵬也很正常。
焦鵬的面子是不好駁的,這幾年來焦鵬幫了唐凡不少的忙,而這些忙對唐凡的展都是起了很關鍵的作用的。
有些時候也不能一味的講求原則,很多方面都是要兼顧的,就像焦鵬一樣,他即使不願意插手江南官場的是是非非,可是一個和他有過救命交情的老朋友求到他，他還是不得不屈尊跑過來求自己。
這就是所謂的人情世故,你只要還需要在社會上立足就需要去遵守,這是任誰也無法完全避免的。
唐凡也沒辦法避免,就笑笑說道：“這件事情既然你開口了,我無論如何也得給你個面子,我這方面是沒有問題了。可是這件事情已經交給了市委處理,我沒問題並不代表別人沒問題。……”說到這裏唐凡忽然想到既然馬亮能讓自己都放手,那別人肯定都已經溝通好了,自己再這麼說似乎有點傻。他笑了,對焦鵬說道：“我真是糊塗了,整個這件事情中大概我是最難勾兌的,所以馬亮才費了這麼大的勁。”
焦鵬也是冰雪聰明的人,聞言笑了笑,沒說什麼。只是拍了拍唐凡的肩膀說：“大哥，謝謝你！這個情哥們記下了。將來有機會必定報答你。”
唐凡搖了搖頭,說道：“哎,現在層層都是關係套着,想處理一個人原來是這麼難。這點小事你就不要記在心上了。你幫了我很多。是我該感謝你纔對。”
焦鵬嘆了一口氣說道：“人是社會動物,誰都無法完全靠自己生存,就像這個人他幫過我那麼多，
卻從來沒因爲私事方面求過我,猛然爲了他弟弟來求我,我真的是張不開嘴拒絕。我想你現在的感覺大概跟我差不多吧？”
唐凡點了點頭,笑着說道：“確實是,你焦鵬開口要我做的事情,只要不是作奸犯科,我是沒辦法拒絕的。”
焦鵬笑笑說道：“彼此理解就好。”